得这是自己的社交进步,于是奖励自己在晚上八点钟以后吃了一次零食,将放在柜子里面的全部糖炒栗子都吃完了。
糖炒栗子很黏,陶西忘记了带塑料手套,手指上沾到了很多糖,去卫生间,拿洗手液洗了两遍。
回到自己床位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来自姜序的微信回复,用户“序”对他说:你好。
既“主动、友好”的社交原则之后,陶西又记起“分享”的原则,于是对姜序说:我刚刚吃糖炒栗子。
姜序觉得陶西说话总是没头没脑,逻辑不连贯,思维很跳跃,但是姜序没有表达诧异,顺着陶西的话说:我在写试卷,谢谢你白天帮我讲题。
不过陶西没有再回复。
陶西拥有了第一个不是亲属和医生的微信好友,和他有了对话,没有拉黑他,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友好、分享”原则的使用方法。
所以他锁屏手机屏幕,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变得很开心。
姜序微信列表里面的人好友比陶西还要少,有95%是他在试图在网上搜免费解题步骤时被引导添加的广告企业号。
他独来独往成为习惯,等了一会儿,没有再收到陶西的回复,也没有觉得不回应他的“谢谢”的陶西不礼貌,锁屏手机,继续写试卷去了。
托体育课上陶西讲解的功劳,姜序总算弄懂了这个知识点,他需要再写一些习题来巩固。
第二天天气仍旧不好,清明时节是这座城市的雨季,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朦胧的水汽中。
姜序从小在干燥的北方城市长大,搬过来一年多时间也依旧没能很好的适应雨季潮湿的天气,即便前一天晚上睡得较晚,第二天还是很早就醒了。
他有一个舍友还没有返校,据说是家里安排了出国读书,最近在办各种手续,另一个室友仍旧闷头大睡,姜序看了对面床位一眼,蹑手蹑脚下了床,换校服的度也很快,而后拿了塑料盆和漱口杯,去一楼的洗衣房接水洗漱。
时间还早,姜序在宿舍楼下面背了一会儿单词,才去操场晨跑。
育明高中主张的教育理念是注重效率,所以没有强制安排早晚自习,不过高三楼那边会有全天开放的自习室,还有值班老师负责答疑。
不过四月的天气还是很凉,尤其是阴雨天气,自律到这个时间就能起床的学生很少,校园里人迹伶仃,姜序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几个人,只到了操场才遇上了一队在做晨练的体育生,大多也没睡醒,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三五成群地在教练的带领下做训练。
姜序谁也不认识,目不斜视地闷头走路,腰杆拔得很直,是那种很不合群的气场,疏离感很重。
在训练的体育生中倒是有人认识这个转学生,对着姜序指指点点地说了几句话,但姜序没有听到,只是沉默着走到操场比较远的地方,将书包放下,又将校服外套塞进书包里,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开始缓跑步。
清晨的天气阴冷,阴天的光线晦涩,雾气蒙蒙中,少年沉默奔跑的高挑身形像立在料峭春风中一棵笔挺孤傲的松。
姜序跑了半个小时,整个身体都热了,不过他只是锻炼身体,跑得度不快,所以没有出太多的汗。
晨起的铃声已经响过,校园被唤醒,渐渐热闹了起来。
育明高中每个年级有22个班,每个班级有4o左右名学生,姜序沉默、普通,即便五官长得其实很优越,但搭上一身不怎么合身的校服和因为不怎么打理而乱七八糟的头,也不太能彰显出来多少,融进这两千多名学生中,姜序像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尘埃漂浮在人流中,往食堂的方向走。
这是大部分住校生去食堂吃饭会选择走的路,姜序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只有姜序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因为走过太多次这条路,姜序几乎靠肌肉记忆在走路,没太多思考,因为一个朋友也没有,所以一定不会遇到需要打招呼的人,他就也不太关注周围的同学,一边走路一边默背一篇课文。
背诵到“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这一句的时候,姜序在人群中看到了陶西。
陶西应该也是要去食堂吃饭,不过他还是那副神思不定的样子,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只是恰好时空交叉,陶西才出现在这里,走在人群中,魂不知道在哪里,让姜序很怀疑陶西是不是没睡醒,能不能安全走到食堂门口,路上是不是会被绊一跤。
姜序刚刚想完,就看到陶西被一块翘起不平的地砖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摔了下去。
这大大出乎姜序的意料,因为陶西踉跄得并不厉害,按理来说是应该可以掌控住身体平衡,让自己不至于摔跤的;而且就算摔跤,大多数人也是会下意识用胳膊支撑身体,进行一些自我保护,但陶西仿佛不知所措,做不出任何应对措施,只瞪大了眼睛,就那么“咣当”一下倒下去了。
周围人都躲开了,没有人去扶陶西。
没有犹豫,与陶西还隔着很多人的姜序立即冲了过去,蹲下身,询问陶西的状况:“陶西,你怎么样?”
陶西大约没有想到会遇到姜序,因为摔得很痛而皱起来的脸上又多出来一些茫然,隔了一会儿才举起胳膊,给姜序看手腕擦伤的位置,说:“有点痛。”
姜序一下子非常自责,算命先生都说他命不好,他不应该想陶西会摔,害得陶西受伤了。
以前养父教过姜序一些急救措施,不过都非常简单,姜序摁了陶西的腿,又问:“这里痛吗?”
陶西觉得很神奇,他以前非常讨厌和别人生肢体接触,读小学的时候,因为同班级的同学在做广播体操的时候碰到了他,他同人家大闹一场,导致被约谈了家长,但现在姜序对他戳戳揉揉,他居然一点也不反感。
于是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姜序,感受姜序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膝盖,又摁了摁。
姜序皱着眉,得不到陶西的反应,看到陶西又开始呆了,只好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又问了一遍:“陶西,痛吗?”
陶西这下给了反应,摇了摇头,诚实地告诉姜序:“你摁得比较痛。”
姜序就收回了手,做出搀扶的姿势,对陶西说:“我送你去医务室。”
提及医务室,陶西心里蔓延出一种焦虑和紧张,他飞地爬起来,没有让姜序搀扶,也没有管自己擦伤流血的胳膊,抓紧了自己书包的带子,逃避一样,低着头要往食堂继续走,对姜序说:“去食堂吧,去食堂,去食堂。”
他无意义地强调了三遍,才又说:“我很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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