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围上来说个不停,摸摸车厢又摸摸车架,摸完还顺带掐一把壮子的脸。
壮子再躲开某个大娘的魔爪后,终于受不了转身推开车门蹿了进去。
回去要准备吃食还得准备晚饭,天黑了做事没那么方便,蒋辽应付了几句就先告辞赶牛车回去。
“吴大家的,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人牛车是买的还是租的碍不到你眼吧?”周大娘刚才离她站的近,听不得她那些话,“人做生意是不能挣钱了?好好的你说那扫兴话做啥子。”
“我不过好奇说了两句,这年头实话还不能让人说了吗。”吴张氏不满回她。
“现在村里的地都引来了水,不用再跑外头挑水浇地还得多亏了小蒋他们。人没怎么着你们吴家吧,你做啥子对小蒋意见那么大。”葛大娘刚才也听到了两句,刚才人多不好说出来,现在人散开了就剩她们几个走在后头。
“说着牛车呢扯那些做什么。”吴张氏听得不顺气,“他这么有本事又买了牛车,还不是给人嫁过去的,真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和离搬出去自己住去。”
吴张氏挺久没碰见过廉长林,刚才突然见到他时着实吃了一惊。
廉长林现在人长高了不少,而且瞧着面色就知道家里的伙食肯定不差,以前走到哪儿都是病恹恹的,现在哪儿还有以前那副看就撑不了多久的样。
村里人都知道他帮忙制做水车,木匠可是个挣钱的手艺活儿,又是给何大人做事,肯定能挣不少钱。
他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蒋辽不跟他和离还住在一块,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吴大家的你装啥子糊涂呢,”周大娘皱眉道,“蒋辽以前为啥嫁过去,不就是为了照顾林小子,村里头谁不知道。”
葛大娘也道:“你还管人和不和离搬不搬出去,我看廉老太他们都没有你操心吧。”
“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跟你们说不通。”吴张氏一张嘴说不过她们,丢下话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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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停在李家院子前,壮子在车厢里头又滚了几趟瘾,这才撅着屁股慢腾腾挪窝出来。
“林子辽叔你们等会儿啊,我给你们变个好东西出来。”
壮子将箩筐推出车厢,蹲在车架上低头扒拉里面的青草,脑袋凑过去捣鼓了一阵捧出一把新鲜的野果。
放到车架上又转回去继续扒拉,没多久又捧出来一把散开摊在车架上。
廉长林低头看清野果就变了脸色,对着壮子蹙起眉头难得严肃起来。
蒋辽不解看过去。
这是这边山上独有的野果,叫什么他不太清楚,长得有点像黑枣却又不是,个头比普通的黑枣要大上半圈,之前进山看到过村民专门打来果腹。
能吃是能吃,就是这种果树生的高大,成人爬到树上要想摘到就不轻松。
并且附近的山头都没长这种果树,只在远山里头才有,村里人要想摘都得结伴过去。
壮子放完野果,抬头看到廉长林的脸色才意识到大事不好,拿起颗野果双手讨好着递过去。
“我不是故意跑山里头的,我就低着头割青草,割着割着就到树底下了,都来了咋能不摘点回去。
蒋辽:“……”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廉长林垂眸看了眼壮子手上的野果,没抬手接过去,无动于衷坐在旁边冷脸看着他。
“二丫喜欢吃,我阿奶喜欢吃,林子你也喜欢吃,我这些都是摘给你们的。”壮子信誓旦旦保证,“我怕带回来不够你们吃,可一颗都没吃呢!”
蒋辽瞥了眼他被紫红色果浆糊开的嘴巴。
只能说自求多福吧。
壮子家里的两只野兔越来越能吃,每天都要割新鲜的青草回去,李叔只准他在村附近打青草,更不让他私自跑去山里头。
山里很多野果都不能吃,虫蛇又多没个大人看着很容易出事。
去年村里就有个半大的小子独自跑进去,山大岭深迷路了最后出动全村找了一整天,最后发现在树上睡着了,好在没遇到什么野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壮子并没意识到他瞒着人突然跑进山有多危险,仍旧嘻嘻哈哈只想着讨饶,廉长林蹙着的眉头又深了几分。
廉长林脸色不仅没缓和看着还更生气了,壮子放下野果双手扣着箩筐不敢兀自下车,只能转头求助旁边的蒋辽。
“辽叔,我们去最近的地方摘的,没走多远。”
“你跟谁去的?”蒋辽问他。
“跟二柱子和虎子他们一块,我们在树底下用竹竿打的,没爬树。”
“就你们几个,没大人跟着?”
壮子小心觑了眼旁边漠然不动的廉长林,到底没敢撒谎,缩回脑袋小声道:“……没有。”
廉长林冷着脸看着人就是不表态,壮子跟只鹌鹑蛋大气不敢出,蒋辽看的又觉得好笑。
在鹌鹑蛋蹲在车架上可怜巴巴再一次望过来求助后,蒋辽正要开口缓和下气氛。
廉长林下颌略抬,掀起浅薄的眼皮凉凉扫了过来。
让他别管。
蒋辽:“……”
他瞥了眼依然巴巴看过来对他寄予厚望的小胖子,到底还是闭上嘴挪开了眼,不蹚这趟浑水。
山上野兽凶猛,一帮几岁大的小子冒冒失失跑进山,一不小心就得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