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降落,低沉的男声似贴着梁辛西的耳朵,毫无征兆地灌入,随着她侧头看过去的那一刻逐渐分明。
“梁小姐,是否有空来赴我的晚宴?”
亓令邬手指置于方向盘上,面色从容不迫,微微侧身从窗口看向她的脸。他穿了一身正装,衣服剪裁得体,勾勒出笔挺健硕的身形,衣领处别着的胸针燃起星辰般的光辉,跟他的瞳孔一样亮的惊人。
换成其他男人留长发,梁辛西定会狠狠吐槽,偏偏这个人是亓令邬,长发仿佛为他而生,柔顺发丝如海面上连绵不绝的细碎涟漪,衬得他面若冠玉,瞳孔如夜,浑身闪烁无限贵气,恍若天人。
在瑞海区的街道上遇见他,梁辛西感到不可思议。t她稍稍顿足,眯着眼睛看清楚他的脸,忽然冲他笑起来。
“亓少爷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她本想说:亓大帅哥就这么想我啊,居然亲自开车来瑞海找我。但她刚被俞青恶心过,低落情绪尚未转过弯,实在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车内男人微微点头:“没错,我过来接你去参加晚宴。”
他大方承认,反倒令梁辛西错愕,转念问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我若不去赴宴,你的个人利益就会受损?”
梁辛西知道亓令邬不大喜欢她,他既亲自开车来接,定是背后有人指示。他这种桀骜不驯的贵公子才不会被人轻易拿捏,定是与背后之人与他交换条件,这事办完互惠互利,所以他才会来瑞海区。
亓令邬沉默,才不想承认是迫于亓慕归的压力才过来的。
“不说拉倒,跟昨晚一样,我拒绝你的邀请。”
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着实让梁辛西心烦,每回说话吞吞吐吐,好似有难言之隐。她今天心情不爽,没有耐心与他拉扯,哪怕他是千年一遇的极品大帅哥也不行。
亓令邬开车跟在她身后往右拐,在公交车站前停住,开门追出去。
“上车说好吗?”
“不好。”
她婉拒,踩着高跟鞋加快脚步。亓令邬没办法,只能继续开车跟在她身后。到小区门口,陌生车辆不让进,他被门卫拦在小区外。梁辛西往前走两步又停住,又不可能真的狠心放任他在外面不管。她微微叹口气,转身跟门卫说那是她朋友,临时让他进去。
“进来等着吧,去赴宴我总不能穿这身衣服,我得回家准备一下。”
亓令邬的车停在她家院内,梁辛西站在门口邀请他进屋。这个拧巴的男人果然又在犹豫,立在玄关处僵硬得像一尊雕像。他没想到梁辛西会直接邀请他去家里做客,除了亓慕归的公寓,他还没有单独去过女孩子的家。
他觉得太过唐突,纠结要不要进去,梁辛西反手扯住他领带远离玄关。
“亓少爷怕我会吃了你?”梁辛西冷笑着看他,“放心,我洁身自好,不会动你一根手指。”
当我男朋友怎么样
“有拖鞋吗?”
亓令邬低头看向双脚,皮鞋是今天新穿的,但总归在外面走过路。客厅地板很干净,扫地机器人不停在椅子和沙发下穿梭,他不想穿着脏鞋进门。
“你真讲究,我又不嫌弃你。”
梁辛西打开鞋柜找拖鞋,搬来新家还没来得及喊朋友过来玩,也没准备客人的鞋,只有她用来替换的备用拖鞋。
她递给亓令邬:“将就下吧,家里只有这个。”
亓令邬不语,当着她的面换上拖鞋。梁辛西看着他漏在鞋子外的大半截脚后跟,哭笑不得。
“是你自己要求换鞋,不是我强迫你的,不合脚也只能这么穿着。”她笑着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罐可乐,“家里除了白开水只有这个,我经常出差很少在家住,没有美食酒水招待你,凑合凑合吧。我去楼上看看穿什么衣服,你随意。”
她咚咚咚跑上楼,冲进衣帽间顺手关了门。
亓令邬什么都不想喝,在沙发上干坐着。坐了会觉得无聊,环顾四周认真打量梁辛西的家。
她是极繁主义,客厅墙上挂满她在全球各地旅游或是工作的照片,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手工艺装饰品,许多都是亓令邬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
厨房外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旋转音乐盒,上半部分是穿戏服的女性泥塑,面部轮细腻有型,衣裳绚丽飘逸,栩栩如生,下半部分刻着圆形小戏台,正中央伸出一个转轴,精致小巧,摇动出声。
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驱使着亓令邬摇动转轴,音乐声瞬间响彻整个客厅。他没料到这声音如此恢宏响亮,簧片似卯足了劲疯狂振动发声,生怕楼上的梁辛西听不见。
音乐响起,穿戏服的小人旋转,袖子还会上下摆动。亓令邬慌里慌张地端起音乐盒,想找按钮关了音乐,翻来覆去找不到可以操控的地方。就在他用手指试图拽动摇杆的瞬间,音乐盒上半部分的人形雕塑竟从底部裂开,以极快的速度坠地,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男人拿着底座傻傻站在柜子前,音乐还在继续,楼上总算传来动静。
“喂,亓令邬,我穿这件小黑裙怎么样,搭配你送我的那条项链,项链虽然丑了点,好歹粉钻还算抢眼,你觉得呢?”梁辛西换好礼服站在二楼栏杆后,十分妖娆地转了个圈。
亓令邬一动不动地矗立在柜前,他在思索如何圆场。梁辛西见他不语,干脆直接下楼找他。
当她看见一地的狼藉后,忍不住惊叫出来:“我的音乐盒!这是我初恋的遗物,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沉浸在愧疚中的男人骤时僵住,这个音乐盒居然会有如此非凡的意义,他显然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