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站在窗户后面拍风景,亓令邬不知从哪里窜入镜头,不偏不倚被快门定格了。想到这里,她连忙掏出手机翻相册,终于在百来张照片里找到了那一张。
他笔直立于皎洁月光下,外形闪烁一层朦胧白光,像无意坠入人间的天使。
梁辛西扬唇轻笑,这个男人简直天生为了镜头而存在,无论从那个角度拍摄,总能完美呈现出他清冷又出尘的特质。
除了这张照,相册里还躺着她跟亓令邬的合照,男人冷着脸站在她身后,那架势说成是她的保镖也是有人信的。
她打开手机录像,走过去停在亓令邬身旁,镜头几乎怼上他的脸:“你在刻什么?”
亓令邬顿了顿,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个口罩递给她:“戴上,有木屑。”
“不戴,脸上有妆呢。”梁辛西摇头拒绝,从镜头里盯着他的脸。
“你又不出门了,这里也没有别人,妆容没有健康重要。”他脱下手套,撕开口罩包装袋,“想让我帮你戴?”
见她站着不动,亓令邬又来了一句。
梁辛西白了他一眼,立马接过口罩戴上:“自恋狂。”
他没说话,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梁辛西又搬了张凳子坐旁边监工,手机仍在拍摄中:“以前逗你两句就脸红,现在你出息了,能反过来调戏我了?”
“我没有,你别乱讲。”亓令邬礼貌否认。
梁辛西笑得极其夸张:“我说得是实话,你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哦!”
亓令邬在木头上刻出一扇精致的小窗,甚至还在内层的框架上刻了个“福”字,他的指尖仿佛被注入了神力,只是摆弄了几下木块,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便在他的掌下呈现出来。
梁辛西难以置信,镜头凑近,专注地记录下这个神奇的过程。
“亓令邬,上一次我来你这里,看见你在院子的一棵树下捡起一个木雕,上面刻得是什么?”梁辛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面前的人就像没听见似的,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目不转睛地继续雕刻着手里的木条。看他这态度,应该是不想回答。换成以前,梁辛西肯定会当众说他小气,还会骂他像个闷葫芦,说句话又不能死,老是这样装蒜。
但今天梁辛西累了,他不愿说,她便不再纠缠。她握着手机放置一边,挪开凳子,伸出腿直接往地上一躺。
“我今天在集团被针对了,服装设计师似乎不大喜欢我,可我根本不认识她,也不可能与她结过仇。拍摄时她一直在挑我刺,摄影组的员工就跟她吵起来了,现场闹得很不愉快。我也不知道最近为何总是不太顺,好像越往前走,绊脚石就成堆出现,都在想法子阻止我前进。可能说前些年事业太过顺利,老天爷觉得我缺乏历练,所以派任务来了。”梁辛西苦笑,“家庭和事业总要有一样是光明的吧,偏偏我跟父母的关系也不好,我是不是被人诅咒了?”
忙着赶工的人终于停下手里动作,侧头看向她的脸。
她张开四肢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黑发如海藻张牙舞爪地附上地面。吊灯的光芒覆上她的脸,如同盛放在高高雪山上的白莲,纯净无瑕。即便妖风掠过无尽山野,仍在孤独地绽放神圣的微光。
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拨动着亓令邬的心弦,他鬼使神差地放下手里的工具,靠近她。
他的前程也在奔向她的那个方向
梁辛西知道亓令邬词穷,所以一开始就不指望他安慰,她就想吐出心中所有不快,她这一天的怒、哀还有倦。仿佛只要说出口,烦恼就能烟消云散。
亓令邬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转身欲拉她起来,梁辛西侧过脸见他慢慢靠近,倏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手指往上挪,在他背部停下,双臂合紧,十指相扣,牢牢将他锁在怀里。
“我衣服上都是木屑,很脏。”
亓令邬两腿蜷缩,上半身被她抱住,站也不是,趴也不是,只能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揽着梁辛西的腰,姿势扭曲且吃力。
“我都躺在地上了,又怎么会嫌弃你衣服脏。”梁辛西闭上双眼,“让我抱一会儿,两分钟。”
她说完又压着他的背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她把亓令邬当成能量源泉,抱着他的时候世界里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赶走她全部的焦虑和惊恐,似在为她唱一首欢乐之歌。
她嘴角含笑,未曾睁眼。表情变化尽数收在亓令邬的眼帘,他不知道梁辛西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
梁辛西是个守时的人,说两分钟就是两分钟,时间一到,她快速松手。
“充电结束,姐满血复活。”说完就要推开前面的人,亓令邬却抱着她不想起身。
梁辛西咋舌:“干嘛,你也要充电?”
亓令邬僵着不动,也不说话,摆着一张标志性臭脸,就这么死死盯着她。
“服了你,傲娇怪。”她嘴上不饶人,翻身压住他。
地面潮湿,两个人背后都覆着一层薄薄碎叶。梁辛西收起腿,小心翼翼迭在他的腿上,俯瞰二人身形重合,一眼望见的都是亓令邬宽大的身躯,女人白嫩纤长的四肢如同他衣服上绘制出的油墨图案,柔和又唯美。
再昂贵的毛毯也不如亓令邬的身体趴得舒服啊。梁辛西感慨万千。
“梁辛西。”
她“嗯”了一声:“有话直说。”
“电梯外面打电话的男人,你是不是认识?”他问。
梁辛西皱眉,什么电梯外打电话的男人,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