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浅蓝色西装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说:“梁小姐,您为逐月文化拍摄的广告宣传已经遍布瑞海区各大地铁站,不少人在本地热点下留言问您的个人资料,您的形象气质又或是谈吐正不断吸引着广大年轻人的关注,采访到这里,其实我想帮很多年轻男性问一个问题,在您的择偶观中,偏向于交往哪些特征的男士呢?”
该问题一经抛出,台下的媒体记者纷纷扛着摄像机往前冲,势必要在第一时间收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梁辛西对着镜头微微一笑,目光青涩又腼腆,组织好语言后她大方回应:“我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肯定是善良,要有爱心,勤于思考,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
“这么看梁小姐对另一半的内在要求还是挺高的,得善良、有主观意识,不能被人推着走。那除此以外,您对外形方面有要求吗?”主持人继续问。
梁辛西用手上下比划道:“因为我自己是模特,那对方的个头肯定要比我高吧,他最好喜欢健身,有至少一个比较擅长的运动。然后头发不能太长,最好是那种寸头,额前不要有任何遮挡,我交谈的时候习惯观察对方眼睛,如果我们交往的话,也方便我能随时在他眼里看见对我的喜欢。嗯,大概就是这样。”
亓令邬看到这里,不由勾唇笑起来。
他扬手摸了摸已经剪短了的头发,这也跟寸头差不多了。梁辛西问他为什么剪头发,其实才不是因为耳边那两缕看起来像长辫子的头发,只是因为看了这个视频,剪头发这个事便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善良。他应该是善良的吧。他对照梁辛西的早期采访一一审视着自己,但直到现在,他依旧有诸多不确定。他不确定,梁辛西说的想念,到底是真还是假。他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足够喜欢他。安全感这个东西,在他遇见梁辛西时,方才出现于他的人生之中。
关了视频,关了台灯,缓缓躺下,清空脑袋里所有的胡思乱想,期待着明天一切顺利。
木雕大师陆符飞的住宅位于东阳市西南部的画水镇,离亓令邬住的酒店相隔十九公里,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出发前两个人约好时间,上午十点在陆符飞的住宅见。
亓令邬临走前特地又查看了后备箱的礼品,亓原叮嘱他务必安全送到。他将自己给的礼物和父亲的区分开,分别放置左右两侧,确定开车时不会来回碰撞,他方才定心出发。
亓原的短信几乎跟亓慕归的信息一块发过来,他开车刚刚驶入大路,只能等红绿灯的时候再查看。
上一次来东阳应是四年前,陆符飞六十岁生辰,亓原、邢臻还有亓令邬三个人一起来给他祝寿。那一年庭深几许刚成立不久,亓慕归忙着带队全国各地跑宣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过家庭活动,有事情基本都是亓令邬陪同着出席。
亓令邬在美读书期间就曾跟亓原说起想学木雕,方便以后独立造景,他不想专门找地方订购木制配件,出自他手的微观景必须全部由他个人独立完成。
亓原在第一时间联系到老友陆符飞,希望他能收儿子为徒。也就是在那一年,陆符飞的木雕作品《凤来》获得多项国际大奖,世界各地的木雕爱好者慕名而来,都想找陆符飞拜师学艺。
因为亓原的关系,陆符飞在最繁忙的一段时间跟尚未回国的亓令邬取得联系,用半年的时间教学相关理论知识,他一回国便直奔东阳,这一学便持续至今。
随着微观景的订单日益增多,亓令邬难得有机会离开随云居,更没时间过来拜访。这回来也是有求于师父,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只等着见面后向他赔罪。
他在住宅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回复完家人的信息,陆符飞才终于忙完送客出来。
“小邬。”他一眼看见了亓令邬的车,乐呵呵地过来为他开门,很兴奋地向临走的客人介绍说这是他的徒弟。
亓令邬去后备箱取出礼品,跟着他一块进门:“老师您今天很忙吗?”
“忙完啦,下午空,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钓鱼?”陆符飞拍拍他肩膀,“好像瘦了不少,年轻人不能光顾着工作,营养要跟上,剪头发了哦?”
“嗯,这段时间没什么胃口。”亓令邬把礼品放在客厅茶几上,“长头发有些麻烦,剪短了方便。”
陆符飞笑眯眯地请他坐下:“喝什么,来杯茶?”
“都行,我自己来。”亓令邬不想麻烦老师,想过去倒水却被对方制止,“倒杯茶而已,多大点事,你爸身体还行吧,他结婚我没时间过去,没有怪我哦?”
陆符飞将茶汤倒入公道杯,均匀倒入品茗杯中,茶香四溢,萦绕于客厅。
亓令邬笑了笑:“他知道您忙,哪会怪您,这不还让我带了补品过来,说让您不要急着退休,养好身体好继续干活,等开春后,他过来找您赏花去。”
陆符飞端着茶水递给他,听他说话笑得合不拢嘴:“这老家伙,以为我跟他一样热爱事业,几十年过去,我也忙够了哦,顶多再干五年,颐养天年咯!”
“老师您身体这么好,起码也要再干十年吧。”
亓令邬抿了口茶,清香扑面,入口醇厚回甘。一早他就没来得及喝水,连喝几口又让他倒了一杯。
“你小子,再干十年我都快要八十了,得什么时候能享受生活啊,那不行,再五年收手,尽快给年轻人们腾位置。”陆符飞拍着大腿,直奔主题,“你那个人像雕塑也放这个袋子里了吗,我明天开工好吧,弄完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