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走来,俯身在树下捡起一个木雕,他慌乱到直接用袖子抹去污渍,丝毫不嫌弃木雕沾满碎叶和泥泞。
梁辛西隔着玻璃望见月色下他饱含情绪的瞳孔,晚风吹乱他发丝,他低头立在树下,侧脸轮廓朦胧又内敛,体内隐隐散出沉着坚定的力量。
那个木雕,对他很重要?梁辛西眯着眼睛看不清木雕刻得是什么,她双手撑着玻璃,像极了躲在暗处的可耻窥视者。
他似乎对着木雕说了什么,只见他唇瓣微动,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梁辛西急得要命,恨不得长出一对顺风耳,八卦的心思在此时达到顶峰。
清理完木雕,他的神态归于平静,转过身去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院。
这个男人,未免神秘过了头。每次见他都展露出与前一次截然不同的氛围感,梁辛西完全捉摸不透他。他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是雾霭天藏在乌云后的飞鸟,是幻境,也是掩埋在未知领域下的无穷宝藏。
北山的夜来得极快,不过只静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整座山头便被嵌入繁星点点的水墨画中。月光如水,赠予晚归之人一片浩瀚深远的银河。
赵引录拎着一堆东西闯入后院,风风火火地大喊亓令邬。
亓令邬拿了木雕刚回房间,还未来得及洗澡,卧室门便被大力推开。
“给你送礼物来了,腰带拿去,我还买了吃的,饿不饿?”赵引录手里的袋子像是无底洞似的,源源不断掏出十来件东西,一股脑丢在书桌上。
亓令邬谢绝他的好意:“除了腰带留下,其他东西都拿出去,包括你这个人。”
赵引录笑盈盈地躺在沙发上,长腿舒展伸到亓令邬脚边:“逛一天商场,累死我了,我歇几分钟,你忙你的。”
“无赖。”亓令邬拿了衣服进浴室,随他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结伴开车去了亓家老宅。
亓令邬上次回来已是八个月前,这几个月他忙工作压根没空下山,就算得空也都是找一处静谧之地休养生息。老头子对他们姐弟严苛以待,一见面就说教,非必要他从不主动回老宅。
亓慕归的车早早停在院里,驾驶座门没关,甚至顶棚都没收,回家就本性暴露,全然没有在“庭深几许”总裁办公室里的半分严谨。赵引录过去关好车门,在副驾驶找到钥匙,帮她收好车顶。
“你就惯着她吧,舔狗。”亓令邬最看不起他当牛做马的屈辱样。
赵引录乐不可支:“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是慕归女神的舔狗呀,汪汪汪,我愿意一辈子当她的大暖狗。”
亓令邬咬牙瞪他:“能不能要点脸,你看她理你吗?”
他耸肩:“无所谓咯,我不怕付出也不求回报,只要她幸福就好,你这个天生丧失情种的冷血动物理解不了很正常。”
亓令邬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正常人的确无法理解精神病人的世界。”
“705,你的嘴巴还能再毒点吗?”赵引录追在后面要敲他脑袋,进门望见坐在客厅里喝茶的亓原,伸出的拳头又收回去。
他换好鞋子拎着礼盒跑过去问好:“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亓原热情地招呼他坐下说话:“我挺好的,生意也红火,你爸爸妈妈呢,最近都过得不错吧?”
“他们好着呢,前两天一起出去旅游,这都半个月了还不着家,留我一个人在家吃冷饭。”
赵引录说话添油加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圆滑腔。他俩聊得热火朝天,更像父慈子孝的一家人。
亓令邬坐到赵引录身旁,倒了一杯茶递给亓原:“爸,我回来了。”
亓原看见他就来气,瞪了他一眼呛道:“你还知道回家,我以为你忘了有我这个爸呢!”
“哎呀叔叔,05他是太忙了,根本没空回来,您也知道‘庭深几许’给他接了多少单子,这几个月他忙得废寝忘食,您看他脸都瘦了一圈,眼里全是红血丝。”赵引录巧舌如簧,三两句便将亓原的怒意转移了。
亓原看了看他,脸颊确实凹陷了,面无血色,一看就是营养没跟上。
他又气又心疼,恼道:“陈芸怎么回事,我特地关照她要管理好你的膳食,给我儿子饿成这样还得了?”
他掏起手机就要打电话给陈芸问责,却被亓令邬拦下了。
“不关陈阿姨的事,我一累就没胃口,是我自己的问题。”
亓慕归听见动静也下楼了,还在楼梯上走着便被赵引录堵住。他个子很高,挡在面前就像一根结实粗壮的铁柱子,压根推不动。
“慕归,你什么时候回老宅的,也是刚到?”赵引录站在她脚下两个台阶,却还是比亓慕归高了小半头。
亓慕归扶额:“我不记得生日邀请你吧,不请自来?”
“慕归,你什么语气,引录好歹也算你半个弟弟,对人客气点。”亓原望见她的臭脸,立刻发声训斥。
你喜欢梁小姐吗
赵引录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楼下的亓令邬两眼一黑,他笑嘻嘻地往上爬了一梯,塞给亓慕归两个礼盒:“慕归姐姐,祝你生日快乐呀!”
慕归姐姐亓慕归想打人,碍于亓原一直盯着他们,她只能接过礼盒装作致谢。
“引录弟弟客气,你人来就行,带什么礼物。”她甚至都没有打开礼盒看一眼,走在赵引录前面下楼,去玄关换鞋子,“邢阿姨应该快到了,t我去迎她。”
“不用迎,我叫小刘开车接她过来的,一会直接送到门口。”亓原招手让她坐过去喝茶,茶几上的零食果盘到现在没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