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小孩,人家对他最没戒心。陆田有仔细瞧了瞧,摇头失笑,更相信了几分他们是从深山里出来的。
这种黄铜首饰,现在就老人还会戴,年轻人可不会用喽。
“行吧,也值点钱。老根,你家老大不是起了房没住?这给你,让他们先住你那去。还有,不能打猎,弓箭放屋里别伤着人。”
陆根水接过镯子看了看,答应下来了。
他听打工回来的年轻人闲扯,这种老物件现在也值几个钱。反正屋子空着,住人正好借人气养屋,也不碍事。
他老夫妻两个经常去打扫,大儿子的屋稍稍收拾一下随时可以住人。陆根水就领他们先往自己屋去。
虽说他们是贫困村,但陆根水家境还可以。
他是村里少数几户当年让儿女都上完了小学的人。所以他和村长陆田有,以及另几户家的子女,现在都在比较远的地方打工。
像他家老大就是在苏省跟人做装修的,挺来钱,要不是外面房价也贵,老大背了房贷,平时还能多给他打点钱回来。不过老大说过两年准备自己出来干了,到时候挣更多。
其他人呢,有的自己名字都不太会写,根本不敢离开村子,怕在外面被人骗,他们宁可在村里种地。还有人胆子大一点,有村里认识的人带着也出去了。但因为没文化,不像他儿子能学到手艺,敢去长三角或是北上广那些地方打工,只敢去附近的地方,干的还是笨活,工资不高。
他们村也通了电,不是深山里那种特别特别穷的村子,陆家四个儿女全在外打工往回寄钱,他家生活在村里算是不错的,至少自家屋子盖的是砖瓦房。
山里头那些穷村子,到现在还是火塘篱笆房的也有呢。至于村里不如他的人家,房子是破了些,那也比山里头的强。
犹豫了一下,陆根水把镯子先给老婆白二英,让她先弄点吃的给那三个山里人。然后拎了一袋稻子出来比划着问:“你们有没有东西换?”
三人都看懂了,嬴政不知道另两人带了什么,拦住他们,解下自己的包袱,拿出自己丝帛递了过去。
丝绸也是可以当钱用的。
没放在玉玺空间而是背着,就是为了交易时的方便。
陆根水不识货,不过摸着料子挺好,做床被子应该蛮体面的,也就收了,把粮食给他们,又收拾了点常用的家伙什先借他们使。
李世民看两个天子都袖手,犹豫着上前,试图把粮食袋子甩到肩上。陆根水看不过去了,喝道:“两个大男人叫个小孩子扛东西!”抢过来塞给了刘彻。
嬴政也不能闲着,被塞了其他零碎,跟陆根水来到另一间屋子,看对方的意思,这里就是给他们住的了。
铺盖是现成的,就是他们都挺嫌弃,不打算用。天气这么热,先将就一下。
等李世民学着父亲待客的样子,把陆根水送出门外回来,就看到那两位把不打算用的铺盖搬出来研究,两脸郑重。
他也凑过去摸摸,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做的?”
这就是条平平无奇的毛巾被,是陆根水儿子打工时用的,因为太旧了,回来就丢家里没带走,都用褪色了。
然而这材质,这手感,这毛茸茸的织造方法,都是三人见所未见的东西。
嬴政搓了搓那个有地方都磨透光了的毛巾被,对刘彻道:“这个村子竟然如此富庶。”
刘彻也不禁感叹:“难怪能修得起那样的路。”
他们大汉的路,好些还是眼前这位修建之后留下来,然后修修补补用到他那时候呢。
这种山里的村子还修这种路,嫌他库里钱多吗?
他钱多烧得慌不能拿去打匈奴吗,不能把打匈奴运兵的驰道修修好吗,拿这来修路通个破村子?他又不是脑子烧了。
李世民努力分辨他俩说话,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他发现其实两人说话其实也不是没有脉络可循,虽然还是听不太懂,但有的词已经能猜出来了。
可他想说什么还是得写,屋里又不是外面的软泥,不方便写字,把他给急得,在屋里到处翻,想找个能写字的纸。
嬴政与刘彻没理会他,刘彻神色郑重,继续道:“方才一路过来,我见田间乡里的男女老少,衣着旧而不破,脏而不烂,连打补丁的都少。”
嬴政也道:“虽黑瘦矮小,却无饥馑之色,这山村富庶如此,莫非真乃仙宫治下?”
两个因为事业还未大成,所以还没来得及求仙或大规模求仙,但未来有着同样爱好与追求的男人,就在此时,眼神一碰,生出了极大的默契。
虽然一直在怀疑,可是非仙宫治下,哪有这样的村子!
要是让陆田有知道两位千古一帝这么想他们村,恐怕要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就他们村?一个年年要国家拨款的贫困村,还仙宫治下,故意来寒碜他的吧?
记帐本
殊不知嬴政与刘彻虽都是贵人出身,但人聪明自然对自己治下多少有些了解。
只说衣着。这些人穿的衣服不知用何面料,但纺织的道理总归是一样的。
丝织品与百姓无关,战国时的麻布以“升”为单位,一个幅宽排入80根经线叫一升,160根叫两升。最难得的是30升以上的缌布,这是可以与丝绸同价的细麻布,因为太难得了,只用来制作国君的冠冕。
不过平常贵族可以穿15升以上的缌布,周礼制定的守孝规矩里面,为父母守孝的前两年分别穿粗麻和细麻,第三年就可以换上缌布了。
而平民呢,平民穿的只有10到14升的麻布衣服。嬴政让人准备时也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弃了缌布,选择了这种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