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衡嗤笑,不置可否。
又过几日,孙辰慌忙来报,竟说虞愔随军在密林中休息时不慎中了毒。据斥候报,人一直昏着,不过军医探查了脉象,乃是中了羌人特制的一种蛊毒,暂时麻痹了心脉。
银甲军一直由虞愔谋划调遣,此际群龙无首,他那大兄虞臻虽孔武有力可率千军,战略上却只知一味逞勇疾攻,吃过几次亏后不敢妄动,三十万大军一时滞留荒山野岭,拿游蛇一般游击骚扰的杂胡很是头痛。
孙辰瞧观南衡面色,试探问,派府上影卫及医师支援否?
南衡放下新收的一卷商朝伤寒论残卷,事不过心的样子,转身走到书案前,也没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字态隽逸笔意风流,写完不忘解下腰间私印,沾了红泥,落在末尾。
他把字纸卷起闲闲塞进竹筒里,递给孙辰,叫他送到羌人手中即可。
小半月之后,银甲军浩浩荡荡回了建康城,虞愔走进太傅府。
暖阁之中融融暖意顷刻驱散外间携带的一身霜寒。“南衡?”她进屋时唤了一声,并无人应,手间除开裘袍系带,一面把裘袍挂在木施上,一面心想他或许人正在书房,也不便过去打搅……
有关他的思绪才刚冒了个头儿,蓦地腰间一紧,男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踱到她身后,手臂紧箍住她的腰。
“南……”言未尽身子一轻,南衡已将她打横抱起,她定是清减了,身穿沉厚御寒的冬衣,抱在怀中仍这样轻。他大步跨入山水屏风之内,将她狠狠丢在榻上。
番外:朝暮尔尔
虞愔陷在层迭繁复的锦绣罗榻间,还没看清南衡的脸,就被他俯身锁在身下,温朗眉目过分放大,触目所及视野尽被檀郎玉面占据。
两月不见,魂牵梦萦。她呢,明明仍是那副清疏好看的模样——秋水明,黛眉轻,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
再旺的炭火暖意亦化不尽她眉稍清寒,那么,就让他来罢。
南衡低头一吻印在她眉心,一路沿着眉骨、眼睫、琼鼻向下,覆上温凉樱唇。
柔软唇瓣被他敷衍地在口中含了含,他急不可耐地探入,撬开齿关,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不同于往日温柔,积压太久令他贪婪只知攫取,唇齿间一场肆意掠夺,手掌下,她的颈明显升温,隔着厚衣,鲜明急促的心跳昭示了她的动情。
带着潮湿热意的鼻息扑在他脸颊,他何其善解人意,一把扯开身下人冗赘的冬衣,让凝脂雪肌散去憋闷的燥热。嘴上哪里肯停,这一遭,他决不打算放过她了。
虞愔几乎窒息,脑中昏沉,奋力去推他,手掌却如触到石壁。推了几下终于为自己挣得一线喘息之机,焉知那仰赖他请君入瓮前的纵容,她如濒死的鱼儿仅够存活,不及气息调匀,又仰承南衡。
漫长的交锋,她早已不敌,他却久久才缓停战事,头从他下颌微抬起来。
他目中的她,衣襟凌乱鬓散钗斜,嫣色覆薄雪,他眉目间才略见舒展之态。
“你发什么疯,南……”
南衡指腹摁在她唇珠上,轻轻一,嫣色愈盛,封住她唇间语声。
“多时不见,进屋时你唤为夫什么?”指腹上的薄茧刮蹭嫣唇,给她细微疼痛。他让她再好好想想。
她迟钝回想,好像连名带姓,随口唤的。
南衡不许她出离,埋头无声教导她。颈下一片被他浇上火油,那里,他突然咬了一下。
虞愔身子陡然如弓弦张满,足尖蜷起,颤栗不止。
她眸子润湿,呜咽着说:“你知道的,我自幼在乡野生长,疏于礼节,向来都是怎样顺口便怎样唤了……”
他唇未离去,牙细细地磨,有心惩戒她一样。
“鉴儿,你太倔了,称我一声夫郎,于你有这么难吗?”
“不顺口,那就改过来!”
虞愔如银鱼般扌丑颤。
“夫郎……”她受不住,轻易开了口。
他们早已成夫妻,她不知今日他哪里不快,气量狭窄偏执乖戾,非要执着于大千世俗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称谓。
平白害她吃苦……
南衡终于松口,虞愔拧身,把背对着他。突然腰下硌痛,她蹙眉痛呼出声,伸手一抓,抓到一枚玉件,绶缕牵扯得他腰间衣袍朝外一耸。
南衡谑笑:“吾妻急什么?”
手握住她葇荑,带着她用力一扯,绶带绷断,那玉件再不受阻碍,由她拿到面前去看。
是一枚佩挂青玉印,印体雕成金猊,九龙之一。印纽镂空,原本系着绶带。
翻转过来,底面刻着他的字——独独一个“音”字,银钩铁划,应当出自他之手。如此随意仅刻一字,想必是他的私印闲章了。
“音”字边角残留干涸的朱砂,依他缜密的心性,这样贴身佩挂的物件不大纯粹是风雅玩物。
虞愔不感兴趣,一路车马劳顿,甫一入府又教他欺负一遭,四肢百骸又酸又乏。正要将那印丢开,南衡捉住她的手,“这是给你的。”他似笑非笑。
“我不要。”虞愔闭了眼。
“鉴儿,别倔。两月前,我劝阻你去平武,你执意窃印也不肯延误大军开拔。如今我亲自刻了私印给你,普天之下独一无二,这印过了我的手亦过了我的眼,是我默许你使用我一切权力的依凭,怎么反而不要了?”
他眼含笑意,手间却感受到一股反方向的抵触之力,虞愔眼皮没抬,说:“还记着那档事呢?你的东西,我安敢要,怕是与虎谋皮,教我偿还不……”
话没说完南衡反折她的手,胸口一凉,坚硬的玉印被他强行按在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