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借长沙郡突袭汉中乃至长安的话,这条过长的补给线势必成为吴王的最大弱点。
若是淮南国加入并与吴王和庐江王的联军拿下汉中……
刘安攥紧膝盖上的布料,眼里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物质。
杀父之仇,幼时之辱便在此一报了。
张释之拿了他的虎符也没关系。
毕竟淮南国内也不是没有刘安的亲信与死士。而且这死物肯定不及淮南王本人有说服力。
若是他被刘濞放回淮南国,难道张释之一臣子还要把主君关在城门外吗?
如此一来,别说是刘安的妻儿饶不了他,就连张释之本人都要背负以下犯上,谋害藩王的罪名。
“既是这样,我便愿与吴王叔共谋大业,以安吾父淮南先王的在天之灵。”对于关中给刘长的谥号,刘安亦是耿耿于怀。
杀戮无辜曰厉。
这等丑谥与恶谥,真是把淮南王一系都钉死在耻辱柱上。即便刘安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即便他的淮南国已经成为文人雅客的聚集之地。
可是一提到先父的谥号,他便有种被打了耳光的屈辱感。
“如此,臣便送王回去,以求王与吾王共定千秋之大业,匡汉室之江山。”终于搞定这个鳖孙的应高松了口气。但是想到刘安此人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行事却是如此难缠,而且对刘濞的招安也是推三阻四地不想应和,于是那口还没吐完气便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更是在招人备车前拿来纸币,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刘濞拜道:“素问淮南王才学不下楚元王,宫内更是文人甚多,其中不乏《诗》的各派山头元老。吾王乃至马背之徒,不通文墨,无以写檄文以号刘姓宗室。”
“故某请淮南王赋进京勤王的檄文。”应高盯着面容僵硬,怒气飙升的淮南王,嘴边勾出一抹冷笑:“想必以淮南王的才学,一篇檄文也不在话下。”
“中大夫说笑了。”刘安压下腹中的火气,笑得扭曲而勉强:“孤的才学多是被人夸耀起来的,岂能在昭告天下的大事上摆弄那点子粗浅文墨。”
“况且中大夫为吴王叔的心腹,定是比本王更晓吴王叔的心意,所以这檄文……”刘安的话音未落,一抹寒光便扎进面前的桌案上,惹得他那本就苍白的面容愈惶恐,但却是强撑着呵道:“放肆。”
“放肆的是大王,不是小臣。”应高拨弄着刀柄,让刀刃倒映出刘安的面容,慢慢道:“淮南王以为自己还有选择吗?”
“你……”
“你与庐江王都是淮南厉王之后,并且还有张释之这个身在淮南心在京的丞相。”应高在与季心商议如何将附近的藩王拉下水时就在淮南国内派了不少密探。
亏得淮南王时刻摆出沉迷文学,礼贤下士的模样,所以进入淮南国的探子未受多少阻力,同时也知淮南王与长安勋贵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贵国的翁主真是好手段。”应高将桌案前的刀子收了回来,恢复之前的温文尔雅道:“各家的学士无不以在淮南国谈论典籍为荣,江淮的学子无不借淮南王之手名扬天下。”
“大王,臣虽不是留侯,范蠡那般能定天下的俊秀人物,但也想问问您。”应高故意停顿了下,盯着淮南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才比周公的你,是想行伊尹之事?还是想代天子坐上那个位子。”
此话犹如一记惊雷,直接将刘安的冷静炸得无影无踪,使其哆嗦着嘴唇道:“你……“
“您以为,关中会让贤名远扬的藩王在眼皮子底下好生活着吗?“应高不免唏嘘道:”大王,臣不是在逼你,而是在救你啊!“
刘安沉默了会儿,随即颤抖着拿起毛笔,写下讨伐关中的檄文。
说来也是巧合,刘瑞上一秒让关中安插在各地的探子动手,下一秒便有刘濞口述,刘安代笔的檄文飞至各地。
檄文的内容也是非常简单。
我,刘濞,今日借着宗室长者的颜面向齐王一系,赵王一系,淮南王一系以及已故的长安王的儿子请教。
听说关中有无功于社稷的逆贼贪图宗室的财富与土地并以欺辱宗室为乐,还借谗言让皇帝与宗室互相猜忌,以至于兵戈相见。
今天子体弱而不能明事,致使江山动荡,黔不安。
我刘濞虽据吴国之小地,但也有三千里之大,五十万精锐之多。且我刘濞与南越为兄弟之好近三十年,得其有军三十万。
本人虽不才,但也愿效周公之举,扛起匡扶汉室江山的重任。
今东越王与淮南王愿与我一同向西,同平定河间河内的齐国诸侯在洛阳会和。赵王与匈奴王有约,可引定代国燕地与云中郡后直取长安,进京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