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刘买见状,瘪瘪嘴道:“阿母你也别再想着把三弟给救出来了,如今这局面,上上之选是向皇帝示弱,然后拉着太后大母一起保下弟弟的性命。下下之选才是想用黄金买回弟弟的性命。”
刘买觉得他阿母一定是被刘彭离进诏狱的事情的给吓傻了才会变得如此愚钝。不过以他的角度来看,刘彭离死了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虽说此时奉行嫡长子继承制,可是梁王受宠,窦太后又颇有家资,想必在梁王和窦太后百年之后除了爵位,还能留下不少钱财。
若是刘彭离还活着,刘买继承的爵位里不仅要分出弟弟的封邑,更是会因此少拿父母乃至大母的遗产。
所以刘彭离还是死了比较好。
刘买瞧着梁王后的模样,心里却在计算着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不过要是刘彭离死了,宫里的皇帝难免不会下手更狠,而且容易让人觉得梁王失宠,未免不会可着劲地折腾他们……
如此一来,刘彭离还真不能死得太容易啊!
想入非非的刘买下意识地龇了一声,结果落到梁王后眼里却是儿子讽刺自己,不顾兄弟死活的证据:“你为长子不替父母分忧,教育兄弟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个时候嘲笑阿母,对亲弟弟的处境视若无睹,你可真是,真是……”
梁王后颤巍巍地指着一脸错愕的刘买,最后竟为此一病不起。
莫名挨上一顿臭骂的刘买忍不住眸子阴沉地站了起来,然后与一言不的二弟刘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对刘彭离一事的处决意象。
【杀】。
既然刘彭离给他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那他们也不必顾着所剩无几的兄弟情,干脆借关中之手杀了刘彭离,也省的日后多一个兄弟去分家产,导致他们到手的东西寥寥无几。
………………
养好病的刘瑞挑了个吉日进宫,先去拜见了薄姬和皇后,这才踱着慢悠悠的步子去宣室殿里看望刘启。
不同于养病时过得非常滋润的刘瑞,刘启经过这些天的烦劳已经瘦了一圈,整个人都被倦气摧残得不成样子。加上他在登基前就有胃病在身,所以经过这些天的劳累,当刘瑞再见宣室殿的皇帝时,后者那副暮气沉沉又瘦了一圈的样子吓得他赶紧问道:“父皇勤政,但也不能因此作践自个儿的身体啊!”
“哼!这个时候懂得展示自己的孝顺了?”刘启抬头瞪了言刘瑞,但却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让宦官令赐座上茶。
“刘彭离的事……你干得不错。”借着与儿子谈事的功夫,刘启推开面前的公务,不咸不淡地称赞道:“但是你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居然让太子宫的官员们大张旗鼓地把梁王的贿赂赏赐下去。”
别看刘瑞是以梁王的名义赏赐那些对祭拜一事守口如瓶的人,可是那些收钱的当事人亦是见过梁王公子的嚣张跋扈,哪里相信梁王一家会这么大方,是以嘴上说着“感谢梁王”,但心里感谢的是谁,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当属下的不是不敢给上司背锅,但就怕背完锅后上司不仅保不住他,还没有一系列的安抚让他保持忠心。
所以刘瑞一直很信奉华妃凉凉的名言“只有真金白银地赏下去,人家才肯实实在在地为你做事。”
别是古代,就是搁到现代,搁到儒家圈外也是适用的。
其次就是刘瑞给梁王大张旗鼓地收拾烂摊子了,那民间肯定会有好奇者问到底生了什么,才会让太子宫花了这么多钱,从而引得刘彭离之事传出关中,传进梁国人的耳朵里。
坏消息是,刘彭离的受害者大多在梁国,所以不能及时报官,而且就算是报了,也不敢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控诉梁王的儿子。
好消息是,梁国挨着关中,就算距离长安县甚远,但也能到王畿之地报案,而且还是披麻戴孝,大张旗鼓地去报案。
如此一来,王畿之地郡守县官人都麻了。
更麻烦的是,梁国里能管事的都被叫去关中问罪,留下的底层官吏们倒是想把受害者家属拦截下来,可是那些吃了哑巴亏的也不傻,出境时正正常常的,一到王畿之地就换上衣服开始哭丧。
结果不等刘启跟窦太后撕出个结果,接到信的梁王后差点晕死,开始想着能不能简单粗暴地用钱让报官的黔乖乖回来。
可是能被梁王后派去收买黔的要么是被廷尉的人叫去问话,要么是在梁国被内务堵得不能离开,还有就是不想去沾这摊浑水的骑墙派在努力装死。
而被刘彭离祸害的梁国黔也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一边在王畿之地报官,一面让脚程快地去关中的廷尉府堵人,结果造成张欧这种老好人都被逼得下不了台的奇景。
彼时的大复仇思想与孝道还是很有绑架力的。而且被刘彭离祸害的两家人里,一个是只有六七岁的小孙女逃出生天,跟在七老八十的姑婆后哭天撼地,看着就令过往的人感到心酸。一个是在少府里混的不错的工匠,而且还是父母早亡,被大母养大的汉子。
如今看着尸残缺的大母也顾不得汉律不汉律的,直接带着一家老小在廷尉府外讨公道,还有那些个从梁国赶来的受害者们。
一时间,廷尉府外竟比九市的菜场还要热闹,同时也让梁王父子的大名传遍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