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舟依稀认得她是以前住在外婆家后巷,很热心很乐于助人的邬家婶子,正想打招呼,司徒玺却忽然捏了她一把,摇头示意她不要,她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俺刚听街坊们说来了一辆金光闪闪的车,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上次回来,还是三个月前呢……俺就时不时过来打扫打扫……今儿一早听见门外喜鹊叫唤,就知道肯定有喜事,想不到真应验了。”邬婶子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的健谈,笑眯眯的看到了屋里站着的夏小舟,立刻惊喜道:“哎呀,这是司徒先生的媳妇儿?白白净净,斯斯的,可真好看,瞧着也面善!”
司徒玺趁机给夏小舟“介绍”:“这是邬婶,我托了她平常帮我照管房子。”
夏小舟微红着脸点点头,叫了一声:“邬婶。”
邬婶夸了她几句,才又问司徒玺:“一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买菜去,等会儿记得过来吃饭哦。”不待两人说话,已经乐呵呵的转身去了。
“刚为什么不让我跟邬婶打招呼?”看她走远了,夏小舟才问司徒玺,又忍不住疑惑,“难道我真变化很大吗?以前天天都能见着的人,如今竟然也认不出来了?”
司徒玺苦笑:“你忘记当初我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了?到现在这里的人都还以为我是外面来的大老板呢,连邬婶也是这样以为,你这一打招呼,万一露了馅儿怎么办?”笑毕,半真半假的抱怨,“还抱怨邬婶眼神差,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朝夕相『处』,竟然也没认出我来!”
夏小舟红了脸,有些戚戚焉:“谁能想到明明就……了的人,还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我就是有怀疑,也会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啊,这可不能怪我。”想了想,吞吞吐吐的问道:“对了,当年你明明就被判了……而且我之后去看你,那个狱警也说你被『枪』……了,怎么还可能活到今天呢?这期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司徒玺沉默了好久,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故地重游,你难道不想到『处』逛逛?那些事『情』,等晚上我再详细的告诉你。”牵着她的手走出院子锁了门,沿着古朴而熟悉的街道,慢慢逛了起来。
两个人逛了没一会儿,邬婶的小孙子来找他们吃饭了。
菜是用那种城里已经看不到的大锅炒出来的,盛在大碗里,闻起来很香吃起来更香。
邬婶一边往夏小舟碗里夹菜,一边笑眯眯的絮叨着:“我刚才还怕小二子找不到你们呢,不过一想,你们两口子都像是画上走出来的人一样,咱们这镇上是找不出第二对儿来的,肯定一找一个准儿,果然就很快让他找到了。”小二子就是她的小孙子。
吃完饭,司徒玺拿出五千块钱给邬婶,“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房子就要多麻烦您照管了。”
“哎呀,司徒先生这是啥意思?用不着的。”邬婶推辞着,五千块钱在这个小地方算不得大数目,但也不算小数目。
司徒玺坚持:“用得着,您就收下吧。”夏小舟也劝,“您就收下吧。”
邬婶才没有再推辞,把钱收下来,又问:“你们不会现在就要走吧?好歹住一晚上啊,晚上我再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
司徒玺点头:“那就先谢谢您了,我们明天再走。”
走出邬婶家,司徒玺拉着夏小舟直奔当年他们上学的高中。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像是又回到了他们十几岁时的青葱岁月。
学校的门卫很尽责,说现在是上课时间,『硬』是没让他们进去,两个人只好沿着围墙走了一圈儿。
晚上在邬婶家吃完饭,邬婶留他们就住她家,说是那边的房子毕竟久了没住人,怕太『潮』湿对身『体』不好。司徒玺却很坚持,跟邬婶告别后,牵着夏小舟回了自家的房子。
就着井水草草洗漱后,司徒玺领着夏小舟进了他以前的卧室。他从墙角一个很老式的木柜里拿出『床』单被套,铺好『床』后,叫了靠在窗边看着他出身的夏小舟过来睡觉。
夏小舟看在眼里,记得那个柜子以前也是在那个位子,忍不住问道:“这些东西,不可能你买回房子时都还在吧?你是怎么把它们找齐的?”他离开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年啊!
司徒玺笑笑:“只要有心,就一定找得到!”拉了她坐到『床』上,“有点『硬』,只能委屈一晚上了。”
夏小舟想到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不止一次两次,而且他还说了晚上会告诉她当年的事,也就没有推辞,听话的躺到了里面去。
司徒玺见她躺好了,才拉灭了电话,挨着她躺下。
夏天的晚上本来是很热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小舟却觉得出奇的凉,下意识缩紧了身子。司徒玺敏锐的感觉到了,伸臂将她揽进怀中。
他的怀抱很暖和,夏小舟犹豫了一下,索『性』又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子躺好并抱紧他的腰后,才低声说道:“你不是说晚上要把那些事,详细的告诉我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司徒玺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当年我确实被判了『枪』决,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没想到就在我该被执行『枪』决的前几天,却有狱警把我带到了一间之前我从没去过的审讯室,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教训了我一顿,但同时又暗示『性』的承诺会想办法让我出去。之后他果然把我弄了出去,对外却说的是我被执行了『枪』决,让我改名换姓,从此以后都不得再出现在c城,甚至是c省,也不准去找他!”
“那个男人是谁啊?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夏小舟忍不住追问。
黑暗中,司徒玺冷哼了一声:“哼,他有再大的能耐又如何,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账王八蛋而已!”那个王八蛋当年是救了他一命,可是他却比以前更要恨他,他当年会走上绝路,正是拜他所赐!
始乱终弃?夏小舟怔了一下,忽然就有些明白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了。她同时想到了司徒玺的母亲,那位美丽得让整个镇子的男人都为之侧目,整个镇子的『女』人则为之妒忌,但却声名狼藉的『女』子,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母亲的不堪,当年年仅十八岁的叶熙,才会提刀捅死了一个男人,继而被判了死刑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果然自古以来红颜都薄命吗?如若不然,那个美丽『女』子短短的一生,又怎么会过得那么苦?年纪轻轻的她,又怎么会在儿子入狱后不久,便早早的香消『玉』殒了呢?
怔忡间,耳边又传来司徒玺的声音:“出去时,我才不到十九岁,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最基本的身份证也没有,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黑人,所以只能做些高风险的营生,比如极速赛车,做小混混,甚至做扒手乃至贩卖『毒』品,所幸我遇上了高宣,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日』子过得比我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