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沂自然是喜欢华丽的,可身为庶女,不好太过张扬,“松石、水绿、月白这几色都好。花样不用太繁复,选这几样好了。我喜欢丁香,能画成花样最好。”
丫鬟一一记下,量好尺寸便退下了。
李嬷嬷去送了送,为了做出来的衣裳好看些,还塞了个荷包。
送完人还一脸高兴,觉得楚沂受正院看重,“这几日送来的东西,都快比过去几年加起来得的东西多了。”
楚沂听着这话,没觉得多高兴,反而在心里敲了钟。
她来这儿不久楚瑾就进了佛堂,但听下人唏嘘之声,知道从前楚瑾受宠。吃穿用度无疑是最好的,什么好东西都往瑾秋轩送。
而长姐也没愧对这些好物,声名尽显,才名甚至比肩公主。
但对楚沂来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风头意味当靶子,她不想变成楚瑾那样,严氏估摸着也不希望她能代替楚瑾。
楚沂略一思忖,道:“把院里丫鬟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李嬷嬷正在高兴的当头,闻言欢天喜地地去了,不多时,院里的丫鬟就在正厅站了两排。
沂夏轩一等二等三等丫鬟各两人,还有四个婆子,分别管看院门和洒扫洗衣的活。如今夏蝉去了小厨房,二等丫鬟就缺了一人,过两日会来人补上。
这么一看,沂夏轩的人不少,下人都有十一个。
每月月钱就快十两了,若不是公中出,楚沂还真拿不出这个银子。
楚沂坐得端正,她淡淡道:“这几日你们也能看出来,我颇受父亲母亲看重。古话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我也盼着你们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在外都把嘴巴管严了,不该说的别往外说,更别提跟人炫耀,你们姑娘又得了什么赏、去见了什么人。”
李嬷嬷的满心喜悦被楚沂一盆水给泼灭了,她琢磨着,准是自己刚才说了那番话,姑娘才想到这些,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办好了。
心里惶恐得紧,犹豫要不要跪下跟楚沂请罪。
“李嬷嬷。”
楚沂见李嬷嬷嘴惨白着,又叫了一声,“李嬷嬷。”
李嬷嬷赶紧行礼,“姑娘有何吩咐?”
楚沂道:“柜子里有个匣子,你把匣子拿过来,李嬷嬷、留夏、云夏拿支钗子,其余人拿耳环。”
这是严氏给她那匣子素银首饰,卖了一部分,剩下的她留着打赏下人。
虽是素银,但样子不错,对丫鬟来说是值钱的好东西。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众人心也定了下来,齐声道:“谢姑娘赏,姑娘的话奴婢必定铭记于心。”
楚沂点了点头,“下去吧。”
李嬷嬷催着众人下去,刚想说话,楚沂挥了挥手,“嬷嬷,换壶菊花茶。”
菊花茶败火,她能多吃点干果。
楚沂回了屋子,就在外室窗前捧着书看,在府里待着,多看看书总归是有用的,就算以后要嫁人,她也不能光等着嫁人。
天光清透,这几日越来越暖和,最厚的衣裳楚沂已经换下了。如今,只在里面穿了夹棉的袄子,再等几天春衣做好,就能把衣裳彻底换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真的开春了。
绣房丫鬟不少,一年也就四季开头时忙,得赶制各院的衣裳。其余的时间还算清闲,毕竟下人的衣裳不是年年换的。
不过丫鬟不少,主子更多,府里的主子加起来快二十人,一人四身衣裳,加起来就几十身,更别提有的料子还要绣花样,可不是简单地剪了裁了缝了就行。
所以虽然都是主子,可也有先有后。
向来都是先做正院的,再紧着大公子,然后是受宠的院子,可这回,因为严氏让绣房管事问楚沂的喜好,所以楚沂的衣裳排到了第二。
先做正院的,再做楚沂和大公子的,两边一块儿做,也不耽误什么。
这回楚沂的衣裳做的尤为细致,里衣绣的白线云纹,外衣可就讲究多了,领子一样料子,袖口一样,上衣和下裳不一样,连飘带披帛都格外不同。
有两件衣裳,特意用粉紫色的丝线绣了新画的丁香花样,翠绿的枝粉紫的小花,在裙摆袖口开一片,这般紧赶慢赶,三日之后,楚沂的四身衣裳就做好了。
虽然是依照楚沂的喜好,可多了绣样,素净沉静的颜色顿时鲜活些许。
下裙打了褶子,一面的云水相依图案,飘带和披帛色彩靓丽,每一套衣服都是搭配好的,整齐摆放在木托盘上,再检查一遍就可以给沂夏轩送过去了。
这几日天热,楚欣受不住,便让丫鬟去催催绣房,好赶紧换春衣。
丫鬟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抱着四身衣裳回来,楚欣看了,虽然也是好看的,可跟她平日穿的颜色鲜亮的大相径庭。
楚欣皱着眉道:“怎么是这些,这么素净?”
丫鬟抬头瞄了楚欣一眼,“绣房那些人眼高手低的,见三姑娘受宠,就先做三姑娘的衣裳。可姑娘急着穿,奴婢就给拿回来了。”
楚欣的手还放在料子上,她眼中划过一道光,“那正好,便宜三姐姐了,我的衣裳更好看些。我不小心穿错的衣裳她总不会再穿吧,这事你做得不错。”
绣房做的好衣裳都是洗好熨烫过的,能直接穿。
楚欣和楚沂身量相仿,穿着还算合身,只不过穿惯了亮丽的颜色,再穿这个,楚欣自己觉得不太舒服。
但只要楚沂更不舒服,她就高兴。
楚欣道:“对了,我三姐姐近几日可有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