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剑仙又拱手道:“剑仙大人,你可敢进入我三人撑起的归墟令法场之内?若你不是负天君,法场自然会拒绝你的进入,若是,法场便会接纳你的进入。”
“胡闹,若是休祲剑仙不是负天君,那么岂不是中了你们的圈套,落入十二君联手铸就的法场,还不受你等掣肘,一定是你们费尽心机做局要害剑仙!”
三仙咄咄逼人,场上一度陷入骚乱,只有魔界的白魔将,茅山那位蓝衣道长,以及邬如晦从头到尾都很镇定。
当然,最镇定的莫过于陆昃本人。
陆昃脸上慢慢地浮起一丝微笑,他揣着袖子慢声问:“说完了?”
三仙呵斥道:“魔头!你敢不敢一试?!”
陆昃又是一笑,抬起双手,嗤道:“那么,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三位跳梁小丑,看好了。”
他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三仙祭出的,属于归墟令的法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紧紧地吸引了过去。
他们屏住呼吸,看到陆昃闲庭信步似的,走到归墟令筑起的边界,那古拙的光晕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无比顺畅地将他容纳了进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陆昃竟然,真的被归墟令接纳了!
也就是说——
有修士失声道:“且慢,你们看那是什么?!”
陆昃眉心亮起一道古拙的符文,一道和三仙所持几乎一模一样的令牌从中飞出,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不是所有人以为的“负天君”,而是——
“步虚君”。
一时间,在场几乎所有修士心中都冒出这个疑问:步虚君又是何方神圣???
三仙眉头皆是一皱:“步虚君?”
“正是,”陆昃一招手,那归墟令乖顺无比地钻回眉心,符文隐没,“前任步虚君,有个更为世人所熟知的名号——息机剑仙,也就是我的授业恩师,师父他老人家死后,这块归墟令也随着步虚君的名号,继承到了我的手上。”
“至于赤墀峰上出现过的魔气……你三人的主子当时也在赤墀峰,祂动了什么手脚,你三人应当心知肚明才是。”
陆昃气定神闲地冲三仙一笑:“我这个解释,你三人可还满意?”
他虽是征询的语气,眼中杀意却毫无保留。
34
归墟十二君虽然低调,但在场有人识货:“步虚君的真实身份我不知,但的确是位仙人,你瞧他的归墟令刻字是属于仙人的白色。”
“归墟法则第一条,决不能暴露彼此的真实身份,”陆昃仍是笑眯眯的,却笑得三仙冷汗涔涔而落,“三太君,还不认罪!”
步虚君的归墟令骤然飞出,神光湛湛,封存于其中的古老法则触动,将三张违抗了誓约的归墟令吞噬。
三仙脱力一般倒下,瞬间受制于人。
他们苍老的面容瞬间扭曲,喉咙里嗬嘶出声,但再不能挣扎。
大殿内鸦雀无声。
半晌,一位名望颇高的仙门宗主才小心翼翼开口,带头说出了众修士心中共同的疑问:“今日风波皆因归墟而起,甚至还跟逝世近千年的启天尊扯上了关系,斗胆请教诸位,归墟究竟是什么?”
“是一把藏在暗处的兵器,传承千年,只为祓除暗处的敌人。”法天尊终于缓缓道。
陆昃负手,沉声道:“归墟十二君在世人面前隐匿已久,实在不是故弄玄虚,而是我等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可怕到需要我等放下身份立场的芥蒂走到一起。”
“想必诸位心中不信,六界和平数百年,哪里来的这般恐怖的敌人,这休祲剑仙莫不是在危言耸听。”
陆昃通常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难得有这样肃穆的模样。
大殿上的修士们意识到严重性,有人颤声问道:“那个敌人是什么样的?”
陆昃抬头看向大殿外大雪纷飞的天空,仿佛在谁无形中对视:“祂没有形体,不可触碰,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识海,以神识为食,逐渐将寄生者蚕食成空壳。”
“这些空壳混在六界之中,与往常无异,但已经完全沦为祂的傀儡,数量堪称可怖。”
“没人知道祂从何而来,甚至连祂的存在都花了太多性命去证实,之所以不将祂的存在公之于众,正因为恐惧是祂侵入的最好破绽,因此这个秘密一直被牢牢地守在少数人心中。”
“我一向认为堵不如疏,今日时机恰当,诸君听好了,祂的名字叫做——域外天魔。”
他话音刚落,三仙忽然面露惊恐之色,然后所有神情又忽然僵在了脸上。
慢慢地,他们缩小成针尖大小的瞳孔重新放大,嘴角和眼角不约而同地弯起,僵硬的脸放松,调整出和煦的微笑。
只是这个微笑就连弧度都一模一样,放在三张迥然不容的脸上,简直和谐到诡异,令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仿佛有庞然大物在沉眠中忽然眼皮撑开一条缝,向蝼蚁众生投来一瞥。
只见他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紧紧盯着陆昃,轻声细语地道:“陆昃,你好啊。”
三仙的声线里都带上了一股特殊的质地,就像是在搅动黏稠浓密的液体,又发出嗡嗡的回音,听起来叫人难受极了。
“好久不见,送你一份大礼。”
他们的语气细听还带点熟稔的甜蜜,就像真的跟陆昃是什么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
但他一出声,就有细细密密的呓语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往脑海中的每个缝隙钻,在场大多都是有深厚修为傍身的修士,纷纷祭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却都无法完全抵御这诡异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