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两声,道:“本官当然有证人!”
他使了个眼色,立刻有衙役将一个人从后面拎出来。证人叫吴山,是水竹县的一个杀猪匠,围在这儿L看热闹的百姓几乎都认识他。
吴山指着宿流峥,道:“就是他!昨天晚上我收拾了摊子回家的路上,刚好路过案发现场,亲眼看着他逃走的背影。”
“背影?”扶薇冷笑,“若我没记错,昨天晚上是阴天,伸手不见五指。你凭一个背影认人?”
吴山愣了一下,再目光扫过人群,辩解道:“就、就是很像他!”
“像?”扶薇将目光从吴山身上移开,睥着知县。“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人证?”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动摇。两个无辜的小姑娘遇害,他们义愤填膺。他们只想抓到凶手为死去的可怜人报仇也是希望日后平平安安。
知县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吴山的证词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道:“本官也没有说一定是宿流峥所为。只是他如今有嫌疑,带回衙门审问调查,有何不可?”
扶薇点头:“顺理成章,并无不可。”
“但是,”扶薇语气平静,“宿流峥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经过案发之地。是这个人认错了人。”
“你可有证据?
”知县想了想,又道:“本官知道你的夫壻是他的兄长。既有亲缘关系,你的证词并不能当做人证!”
扶薇的唇畔慢慢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她沉默了一会儿L,才悠悠开口:“昨天晚上他在我那里。”
知县皱着眉腔调:“你们有亲缘关系,你的证词……”
扶薇打断他的话,淡淡道:“在我的床榻上。”
周遭一片哗然。
知县大人瞪圆了一双眼睛,愣神待在那里,脑子绕不过弯儿L,话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慢慢回过味儿L来。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名节胡说,还是刚死了夫壻的情况下,和自己的小叔子……?
知县望着面前的扶薇,脸色复杂起来。她能这么说,看来吴山确实认错了人,凶手真的不是宿流峥。
“这是通。奸……要受刑挨板子的!”
“不算啊……她男人已经死了……”
“可是宿清焉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啧啧,真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可惜了清焉怎么就娶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人群的议论越来越大声,有人色眯眯地看笑话,有人替宿清焉不值。
“不要脸!”人群中突然有个妇人大声骂了一句,从臂弯挎着的篮子里掏出鸡蛋,朝扶薇砸过去。
花影眼疾手快拉过扶薇躲避,蘸碧和灵沼也赶忙围上来,将扶薇护住。
越来越多的人抓起身边的东西朝扶薇扔过去,有人扔菜,也有人去捡地上的石头。
“快护着主子回去!”花影一边说一边挡在最后。
宿流峥突然抓住一个衙役,将人拎起来,朝着人群砸去。人群一阵惊呼,也顾不得去谩骂扶薇。
宿流峥弯腰,捡起衙役掉在地上的一把刀。
“谁再骂她,我割了谁的舌头。谁再朝她扔东西,我剁了他的手!”
他将手中的刀猛地朝人群掷去,人群惊呼着四散。刀插于地中,挡在一个妇人身前。
妇人脸色煞白,臂弯里挎着的篮子掉落,里面的鸡蛋摔了一地。
她正是第一个朝扶薇扔东西的人。
宿流峥脸色阴沉,大步朝扶薇走过去,他握起扶薇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扶薇瞥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不理会他。
宿流峥在原地站了一息,又大步追上扶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绘云楼走去。
一路上,水竹县的百姓们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事儿L,眼珠子死死盯着这两个人,往日热闹的长街罕见的一片寂静。
回到绘云楼,扶薇走到门口,一手扶着门边,脱下沾了外面脏泥的鞋子,跨进门槛,踩着柔软的地毯缓步走进房中。
宿流峥直接大步跨进去,追上扶薇。
扶薇瞥一眼他的靴子,骂一声:“脏东西。”
宿流峥已经奔到了扶薇面前,他抓住的扶薇的手,盯着她的眼睛,
问:“他们为什么骂你?”
扶薇讶然,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地抬眸打量起宿流峥的神情。
他脸上写着近乎偏执的认真,好像真的不懂。
扶薇气笑了,她骂:“原来你真的这么蠢,连什么是通。奸都不知道?”
“哥哥的就是我的。”宿流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说得极其认真。
“荒谬。”扶薇冷笑。她移开视线,不去看宿流峥的脸。
好半晌没听见宿流峥再开口,扶薇重新看见他,见他眉头紧锁,正在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