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水村离青松镇不远,坐牛车只需要两刻钟的路程。
抵达西水村时,已经辰时末。
陈娇付了牛车钱,抬头张望一圈,除了这一条供牛车通行的小道,四周全都是水田,一眼望过去全是绿油油的秧苗。
左前方则是错落有致的矮房,全都是用泥烧的砖盖的屋子,条件看起来很不错。
高老大用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水田里生机盎然的秧苗,一脸羡慕道:“我们村多亏你弄来了种子,不然大家今年还得饿肚子。这村子不缺种子不说,路也修得很平整,大家住的屋子都很漂亮。”
南岭村住的屋子大多数都是茅草盖的,稍微好一点的便是黄泥砌的,可不见砖瓦房。
陈娇笑道:“咱们赚钱了,可以换砖瓦房。”
高老大笑笑不说话,能填饱肚子很不错了,砖瓦房想都不敢想。
他看着在地里农作的人,又低头看着脚边的大家伙,从形态上来看像是农具,只是究竟是干啥的,便不太清楚了。
“娇娇,你这个大家伙是用来干啥的?今日来西水村,是特地卖给这里的人?”
“差不多吧。”陈娇看了一圈,只见一块耕地里有一位白苍苍的老太太,大约是摔过一跤的缘故,导致她的腰直不起来,严重驼背,正在翻地。她指着老太太说:“高大哥,我们将耧车抬到那儿去。”
高老大不用陈娇帮忙,直接扛在肩头,朝老太太走过去。
老太太现陈娇和高老大来到她的地里,瞧着很面生,不是本地的人。她警惕地问道:“你们俩找谁啊?”
陈娇笑容清甜道:“老太太,我们是来找一个收粮食的东家,有粮食要卖给他。现在他还没有来村里,我们看您一个人翻地,特意过来帮忙。”
老太太惊讶道:“你们是来找郑老板的?”
陈娇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每年都来西水村收粮食,价格比别家要公道。我昨天听村里的人说,他这两天会来这儿收粮食,所以来碰碰运气。”
商户不姓郑,这是老太太故意诈陈娇,瞧见陈娇坦白不认识,倒是放心了一些。
“你们不用帮忙,这块地不大,我一点一点地翻地,两天就翻完了。”老太太谢绝陈娇的好意,提醒道:“东家是这两天会来,你们运气好的话,今日能碰见。”
“没事儿,这是我们村耕地的神器,您这一块地不用半个时辰,便可以开沟、播种。”陈娇示意高老大搬到地里,笑盈盈地说:“老太太,我示范给您看。”
老太太听陈娇说一亩地,不到半个时辰,便可以连开沟带播种完,这咋可能呢?
她的好奇心吊起来了,也便没有阻止。
“高大哥,麻烦你在前面拉耧车。”陈娇在后面扶着耧把忙活。
耧车是三脚的,可以一次开三道沟。
老太太见了,心中暗暗纳罕:居然真的有这般神奇的农具,若是有它来翻地、播种,大家省事多了。
她连忙站在田埂上,瞧着陈娇和高老大犁地,便去家里拿着两个粗碗和一壶茶过来,没有打扰两人干活。
不一会儿,老太太身边站了几个人。
老太太侧头一看,笑道:“林老爷,您来了啊。”她见林老爷盯着地里的陈娇,为两个孩子说几句好话:“这两孩子是外村的,听说您收粮食价钱公道,特意来这儿等您。他们瞧见我翻地辛苦,下地帮我干活。”
林老爷视线落在耧车上,看着两个人一下子便开出三道沟,没用多长的时间,便将地给翻完了。
他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知信没信,笑道:“年轻人多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老太太忍不住夸赞一句:“这两个后生带来的农具倒是不错,需要一天的时间。我一个老太婆,得好几天的时间。若是我们西水村也有这东西,那就很方便了。”
林老爷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洞穿了陈娇的真正目的。
天灾之后,各地都没有收成,陈粮自己吃都不够,哪有多余的卖啊?
林老爷袖手站在田埂边,看着陈娇和高老大走过来。
老太太连忙给两个人倒茶:“你们喝茶解解渴,若不是有你们,我还得劳累两天。”
陈娇满头的汗水,的确渴得厉害,倒没有客气地接过碗,一连喝了两大碗水。
“我们闲着也没事干。”陈娇将碗递还给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反正耧车干活也快。”
老太太指着林老爷,向陈娇介绍道:“这位林老爷是你要找的东家。”
“林老爷。”陈娇自我介绍道:“我是青松镇的陈娇。”
林老爷听到她的名字,惊讶道:“南岭山的陈娇?”
“是我。”陈娇直接坦言道:“我找您是为了谈生意,本来昨天打算去拜访您,又觉得只是拿一张耧车的图纸,没有给您看到效果,说服力不太够。今日特地来西水村等您,再向您展示一下耧车的效用。”
林老爷打趣道:“不是找我收粮食?”
陈娇不好意思地挠一挠脑袋:“我说这话更容易放松大家的警惕心。”
林老爷知道陈娇的名气,亲自下地绕着耧车看了一圈,他推一推耧车:“这个只是翻地用的?一天能翻多少地?”
“耧车不止是翻地,可以播种,还可以压地,整套工序一次性完成。”陈娇又给林老爷演示一番:“两个人一头黄牛的话,一天能翻一百亩地。”
林老爷这下更惊讶了:“一百亩地?”
“是啊。”陈娇信心十足地说道:“您不信的话,可以试验一下。”
林老爷相信陈娇,这种谎话很容易被拆穿,她不会自砸招牌。
“你想把这个耧车卖给我?”林老板打量了一下耧车,说出的话让陈娇很失望:“我略有些薄产,但是没有涉及木匠行业。你的耧车耕地是很便利,但是我需要投入人力、财力,总体算下来成本不太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