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勇男一如既往不接受,他儿的命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赔上的?
见人要拂袖而去,陆怀章破天荒失态,一把拽住了对方衮服大袖,
“纪公一心为令郎报仇,无心朝政,这些怀章都理解。”
眼前人端重的玄袍玉带被拉得歪歪扭扭,陆怀章讪讪的松了手,声音颇有些语重心长,
“纪公想做什么,陆府愿意鼎力支持。纪公,我两家现在目标都是那人,我们应该合作。”
陆怀章生平第一次求人合作,清瘦面庞漫开不自然的神色,枯瘪的嘴角微微咧开,好不尴尬。
纪勇男仍是不应,陆怀章腆着脸又劝,
“陆府绝非故意针对令郎,还望纪公给陆府一个弥补的机会,陆府在建康的声望能力,一定可以帮纪公报仇。”
陆怀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陆氏是建康的愧疚,让陆府鼎力帮助自己,无论想做什么都大有助益。
陆怀章给出的条件很诱人,纪勇男不是没有动摇。
只是,思虑片刻后,还是爱子离世的愤恨占据上风。
他拽开衣袖,冷冷淡淡道了一句,
“不用,纪某会亲手帮子辉报仇雪恨。”
关门送客,陆怀章悻悻而归。
很快,纪府门前,又有门生亲族纷沓而至,迎来送往,直至日暮亮灯,还络绎不绝。
建康城又亮起了通明灯火,食肆酒楼肆意欢歌、通宵达旦。
无人注意到,黑夜中,一骑快马从驿站飞奔进城,为纸醉金迷的建康,平添一缕阴云。
那快马飞书所传不是别的,是从昌州传回的快报:
白瑞生死在了赴任途中。
风起云涌(二)
王府成日有人闹事,大门紧闭,消息传得慢。
待陆蔓知道白瑞生之死、急匆匆赶去陆府时,已是两日之后。
含烟阁外,风雨凄凄,闺房里的呜咽自卯时就没停过。
陆蔓跟着丫鬟走近门下,丫鬟将门掀开一条缝,便见小女娘埋在卧榻上,锦被曳地,衣衫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濡湿,狼狈的裹在一起。
丫鬟哀叹一声,“得到消息之后,娘子已经两日没有吃喝了。”
陆蔓心疼得紧,一条鲜活的生命离世足以让人难受,何况还是妹妹爱慕的儿郎。
说来这件事也怪她。
她不知道建康这样黑暗,竟然会出人命,否则陆桐来求她时,她无论如何也会阻止白瑞生赴任。
陆蔓走进闺房,卧榻上的女娘闻声抬头,已经憔悴到不忍直视;
眼睛又红又肿,眯缝在一起,莹白小脸被泪水泡发,肿得不成人样。
曾经白面团子般娇娇怯怯的妹妹,如今就像行尸走肉,仿佛眨眼就要香消玉殒。
陆蔓眼眶潮湿,扑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