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的双手飞快地按住了洗脸盆的边缘,企图稳住身形,却还是无法阻挡整个人重心的偏移。
一声闷响,沉重而压抑,却被身后的七嘴八舌尽数掩盖。
“嘶。”姜晏汐痛苦地低叫了一声,噬骨的疼痛钻心而来。她颤巍巍地擡起右手,捂住额头,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地蜷缩了起来。
她半弓着身子,捂住脑袋,就像电视里的慢动作一般,反映迟缓地慢慢地蹲到了地上。
头发狼狈的往前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以淩玲为首的女生齐站成一排,环手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小小卷缩成一团的姜晏汐,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情态。
有女生见姜晏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壮着胆子擡脚踢了踢她的膝盖,后者半点反应没有。
女生谄媚地对淩玲阿谀道:“玲姐,这女人在装死呢,我们下一步该怎麽处理她。”
被叫做玲姐的那个女生发出一声冷哼,不屑地低头俯视姜晏汐:“姜晏汐你这个丧门星,我奉劝你离宁神远一点!”
“也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麽狐媚手段,让宁神连国内外大学保送的机会都放弃了!”
“你自己弱鸡没钱也就算了,还要拖别人的后腿,如果我是你,早就羞耻地撞墙去死了。”
“宁神的未来无限光景,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主动点离开他!”
姜晏汐捂着脑袋,意识有些混沌,只感觉手心有什麽粘湿的液体在往外渗。耳膜像是被人套上了一层薄雾,字词隐隐约约的钻进大脑,却组合不成一句完整的字句。
她……在说什麽来着……
宁神?说的是沈南洲麽?楚先生他怎麽了吗?
放弃国内外大学保送的机会……这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为什麽她不知道?
姜晏汐这是稍稍思考了一下,脑袋就疼的痛不欲生。这不得不让她缓下来,连续好几次的深呼吸,才感觉逐渐远离的意识拉扯回来了一点。
淩玲此时仍未注意到姜晏汐的不对劲,继续道:“这次只是小小的一次警告,如果你还敢恬不知耻地呆在宁神身边,我保证有办法让你滚出这个学校!”
突然,厕所里间有一个女生走了出来,看到这庞大的势头不禁吓了一跳,但刚上完厕所,不得不壮着胆子挤到前面去洗手。
好在淩玲几人也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继续自说自话,这让她不得不松了口气。
淩玲是学校里黑恶势力,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听说她在校外还有社会势力保护,所以从来没有人敢惹她。
这个女生一边洗手一边想着哪个女生这麽可怜,偷偷地瞥了一眼,却不想看到伏在地上的女生的乱发下,有一大滩献血铺天盖地的涌出,与洁白的地砖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啊——”
一声揭斯里底的惨叫从高二教学楼三楼的女厕所中传出。
淩玲的一个小跟班马上上前攥住了那女生的衣领,不满地骂道:“你特麽乱叫什麽!敢把人引过来就死定了!”
那女生双腿直打哆嗦,像是见了鬼的惊恐表情,手指发抖地指着地上。
“血,都是血……”
久别重逢
揪着女生衣领的小跟班沖她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有鲜血正从姜晏汐身下缓缓溢出。
方才因为她的头发披散着,衆人都没有注意到,但现下一个个慌乱了心神。
“出去不準乱说话听见没有。”淩玲总归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进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先对那女生警告道,“一旦我听见外面传任何的风声,我都会把事情算在你头上。你想清楚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高中生活混不下去。”
那女生吓得连连点头,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滚,她这是什麽愁什麽怨啊,错就错在出门上厕所还要算个黄辰吉日吗。“我绝对不会往外说一个字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淩玲摆了摆手,小跟班松了对女学生的桎梏。那孩子顿时逃也似的爬了出去。
同伙中的有人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顿时慌了,“玲姐,这怎麽办,人留了那麽多血,我们要不要送医院啊。”
“你特麽傻啊,送医院不摆明这事就是我们做的吗?”淩玲打断了她的话,来回焦灼地走动,最后手掌一拍,敲下定局,“这样,你们一个个给我装作什麽事都没发生,分批出去,走廊上有监控,最后如果老师真的找上来,大家就说什麽都不知道,就算姜晏汐咬着我们,没证据她也奈何不了什麽。”
原本群龙无首的人一下子就像迷失在海上的船民有了灯塔,忙不叠地点头,依次分批出去。
没一会儿,人群散尽了。
半晌,姜晏汐的脑袋动了动,露出了半个侧脸,脸上血迹斑斓,顺着她的手指缝流出,纵横交错,好不吓人。
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迷蒙的睁了睁,虚弱而无力。世界像是在旋转,白色的瓦砖印赤着血色。
她恍恍惚惚地想,这个时间怕是快要上课,等下节课再有人来厕所发现,她怕是已经血尽人亡了吧……
重重地喘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力气似乎回来了一些。
一只手撑地,一只手仍在额头上捂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在原地静置了几秒,姜晏汐闭了闭眼,只觉的刚刚这一站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扶着墙壁,踉跄地踱步走出洗手间,其间她为自己还能分心思考去校医室的道路怎麽走而感到佩服。
一个学生从隔壁的开水间打完水,正準备往教室走,突然看到厕所里横沖直撞出来一个全是血的女生,顿时“啊——”的一声尖叫,堪比世界末日、兇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