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他问。
林平长长的叹气道:“不够。”
窦利钧手都被他搓疼了,他把湿漉漉的手抱在怀里,埋冤道:“你怎麽这样啊。”
“他逗你玩。”窦利钧抽手,他手把林平衣服都弄湿了,林平死死抱着不撒手,嘴里只会循环一句你怎麽这样。
醉了。窦利钧凝视着他,关上门带他洗了澡,时候还早,二楼依旧没有布置床,昨儿刚下过雨,地上开始又落叶,秋天要来了。窦利钧翻出睡袋给他睡,两人并肩躺着数铁皮缝隙能漏进来的星光。
“今天怎麽了?”窦利钧问。他居然问一个酒鬼。
林平缩了缩,被洗的软绵绵的,瓮声瓮气道:“都怨你。”
“又怨我?”窦利钧觉得好笑。
林平开始往睡袋外钻,他挤到窦利钧跟前,想往窦利钧睡袋里钻。窦利钧被他拱的很痒,提醒道:“老婆,单人的。”
他认死理的朝里钻,窦利钧被闹的不行,合成纤维哗哗直响,终于在拉链分离式的奏鸣声中摆脱了桎梏,拥抱在一起。
“都怨你。”林平声音愈发清晰,混合在渐浓的夜色下,一声声的重複。
“怨我怨我。”窦利钧吸他的头发,洗发水味儿扑鼻,头发还有些潮,没干透。
“你让他摸你。”林平控诉,“还说你们两个没什麽。咱俩没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俩就天天这样?”
窦利钧纠正道:“首先,不是我让。其次,我跟张与加没哪样,就是普通朋友,你要不愿意,此刻开始,我单方面跟张与加绝交。”
林平顿了下,思考他话的真实性,窦利钧亲亲他鼻尖,问:“要不要我发誓?”
林平拧了下身子,让他别乱掏。又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委屈,说:“怨你都怨你。”
“嗯嗯嗯。”窦利钧敷衍的又要去亲他,他扭头道:“都是你,害我回不了家了。”窦利钧停下,林平颊还有些红,眼睛里兜着一汪的水儿,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说:“我回不去了。”
窦利钧知道他没喝醉不会这样说的,他比自己沉得住气,也比自己要恋家。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麽。窦利钧抚摸着他的后背上的脊梁骨说:“不回去。我们走不了回头路的。”
林平不知所措的看他,黑暗中的轮廓凝成一团,像墨,像没有明天。
“不要怕。”窦利钧掷地有声道:“我和你,我们,是一起的。”
林平哪能料到啤酒也是会醉人的,兴许是心头苦闷,愁难消吧。林祖胜真挺让他难过的。以至于隔天他在窦利钧怀中醒来,人懵了好一会儿。他跟窦利钧大眼瞪小眼的,工厂选址僻静,周遭只有风声,他缓缓往窦利钧胸膛躲,很不好意思的问:“我昨晚没说什麽胡话吧?”
窦利钧:“哪种?”他当然不会觉得昨晚林平是真的埋怨,没那点酒,他都要看不到林平跟他撒娇了。还都是你。当然是我,窦利钧想,不是我还能是谁?
林平斟酌片刻,他断片了,只记得张与加摸窦利钧的手。他犹豫道:“没有…骂你吧?”
窦利钧笑,胸腔震得林平酥麻麻,林平又想缩去别处,被他一把挟住肋,强势道:“你还想骂我呢?”
“我哪敢儿啊。”林平扭捏道:“你把的我好痒。”
窦利钧:“自己抱上来。”
林平听话的去抱他,两个人交颈听铁皮房外的疾风。
等开学以后,一切又都步入正轨,窦利钧可没有寒暑假,日子对他来说再照常不过。工作日他都是在家跟林平和赵旗钰吃饭,周末会出去跟老周他们几个聚。说到林祖胜,窦利钧当着他几个的面儿说,他準备提醒一下林祖胜。
老周听得目瞪口呆,说:“你连你老丈人都威胁啊?”
窦利钧英气的眉一拧,道:“只是提醒。”
侯接道:“用你这雄厚的资産当背景去提醒啊?”
窦利钧沉默不语。张与加适时说道:“你这样只会让林祖胜跟林平闹得更僵,林祖胜要真见钱眼开了,你心里啥滋味?不得连带着贬低林平在你心中的形象啊?就算你不在乎。换句话说,林祖胜要是正直的不拿你的钱,那你跟林平这辈子还有机会吗?军军,都到这一步了,别急啊。”
“你真去‘提醒’林祖胜,那跟你当初囚着林平有什麽区别,威逼利诱,压迫,不过是又回到了。”
窦利钧:“……我有那麽不讲道理吗?”
张与加笑嘻嘻道:“你只跟林平讲道理呗。”
窦利钧回家都还在想这个问题,林平会后悔吗?他立在门廊,被这个想法击中,久久不能动弹。爱情总是让人患得患失。
林平推开门,看见他又站桩,下意识摸他脑门儿,跟自己额头的温度比对。他看过来,林平苦大仇深道:“老公,不会是沾上什麽髒东西了吧?给你叫叫魂儿?”
窦利钧反应过来,笑着掐他下巴,他咧出一口白牙,说:“干嘛老发呆,有财务危机了?”
“你不能想我点儿好?”
“好好好,你最好了。”林平推着他往卧室去,自荐道:“累不累?我给你捏捏,新学的。”
窦利钧枕在他大腿上,他弓腰给窦利钧放松头部,硬茧按的窦利钧一张脸泛起颜色。他心猿意马的摸窦利钧的高眉骨,窦利钧出声道:“小师傅,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吗?”
“不是。”林平抿嘴,腼腆道:“我在吃你豆腐。”
窦利钧嗯了声,说等会儿喂饱你。林平手火速从他脸上撤离,正儿八经道:“你跟我说说。我想要你跟我说。什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