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说想要她记住他。
林平对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孩,头痛欲裂!什麽情啊爱的!都不学好!他秘密处理掉这件事情,同时从树下挖出戒指。那不是一枚女士戒指,而是男士的,林平把他放到水龙头底下沖洗,泥巴藏在戒圈内侧的字母里。林平举到空中看,日头使戒指闪着光,他看到简短的lp。林平念了两遍,鬼使神差,想到自己名字的缩写,继而又想到窦利钧。戒指掉进水槽里,发出叮的一声。林平回过神,又把它捞出来沖洗。
赵旗钰放学就没影儿了,林平还没来得及把戒指交给她,他想明天再说也不迟吧。结果晚上八点接到窦利钧的电话,他迟疑了,别扭的接起,说喂你好。
窦利钧开门见山道:“赵旗钰没有回家。”
林平正色,同他彙报情况,两人一起出了门,去找赵旗钰。他们是分头行动的,窦利钧给林平打电话之前已经挨个问了她的同学,他跑街心公园,跑她经常去的小卖部,还有那些没有路灯的羊肠小道。他找的辛苦,暗自道等把她找回来,一定抽她的皮。林平是沿着学校附近找的,他对这片熟悉,最终在一家炸鸡店找到了她。林平给窦利钧打电话让他过来。
赵旗钰一边悲伤的哭泣,一边用牙齿撕咬炸鸡酥脆的表皮。林平叹了口气,什麽也没说,窦利钧很快赶来。
她看见窦利钧先是害怕的往林平身后躲,见窦利钧脸色不好看,才又走出来,啜泣道:“舅舅,对不起。”
窦利钧说:“算了。”
他不知是说什麽算了,云淡风轻的一句,像放弃掉了什麽东西,算了就算了。
窦利钧要赵旗钰先上车,他总归是要跟林平说句谢谢。这夜的秋风刮的凉飕飕地,他看见林平从兜里拿出一枚戒指,递到他跟前,说:“给你。”
给你。
窦利钧默念这两个字,仿佛它不该从林平嘴里说出来。
林平见他不接,又往他跟前递了递。窦利钧拿起那枚戒指,长长的手指捏着它,像转动命运的齿轮般。他问林平:“试过吗?”
林平一头雾水,问:“什麽?”
窦利钧翻转戒指,戴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他戴不妥帖,林平愣了下。窦利钧沖林平挑眉,他取下戒指,林平好像明白他说的试了吗是什麽试了吗。谁会去试别人的戒指,林平莫名红了耳朵。
窦利钧把戒指揣兜里,模样冷淡,準备回车上,林平突然叫住他,问:“lp……是什麽意思?”
他没试但是他看了。
窦利钧重又将目光投到林平身上,他的细细打量让林平禁不住的抿嘴唇。不该问的,林平开始后悔了,他打起退堂鼓,不去同窦利钧对视。窦利钧不说话,林平脚尖朝外撇,憋出一句:“我先走了。”便急匆匆的朝反方向走去。
又起了一阵风,刮得他在榆树下的背影兀自伶仃。
窦利钧目送他,他不知又是为什麽而拐回来,窦利钧眼看他一步步走近。他準备叮嘱窦利钧两句,回去后不要兇赵旗钰了,跟孩子好好沟通很重要。然而他尚未开口,窦利钧便道:“老婆。”
林平闻言惊讶的擡眼,瞪大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窦利钧。炸鸡店门口的灯亮出一个白昼的架势,窦利钧眼睁睁看林平红了脸,错愕的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那颗将死未死的心被林平一张炙烫的红脸给烧活过来。窦利钧笑出声,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补充说:“lp。”
林平被他捉弄了个彻底,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麽了。窦利钧让他上车,说是送他回家。一路上赵旗钰都在问林平是怎麽找到戒指的,她开始对林平充满幻想,她觉得林平是她的骑士,她有点儿要爱上他了。
窦利钧冷冷道:“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赵旗钰才捂住嘴巴,扭头又沖林平笑。她笑的巴结又谄媚,林平不忍直视。
等到了隔天,林平去学校,发现赵旗钰开始双手托腮往窗外看,一见着他,立马活跃。林平看见她脑仁儿就突突的,连眼皮都要跟着跳。
下了学,赵旗钰在校门口等着,她离家出走了一次,窦利钧最近开始接她放学回家。林平也从校门口出去,被她叫住,林平装没听见,她喊得更加大声,林平只好停下脚步,看她跑过来。
她今天扎了一个很歪的歪马尾,万幸林平没有强迫症,他不知道现在小女生都流行什麽发型,只是很常见厚重的刘海和歪斜的马尾。她问:“老师,你为什麽不理我?”
林平:“不好意思,没有听到。”
赵旗钰环顾四周,贼兮兮道:“舅妈,你能不能当我的男朋友。”
她一共才说了几个字,林平听的一愣又一愣。赵旗钰说话间盯着周围,声音压的很低,她说:“我舅舅喜欢你,因为你他才让我转学过来的,我原来学校待的好好的。”她嘟囔两句,又兴高采烈道:“不过没事,这里也很好,我也喜欢这里。舅妈,你做我男朋友吧,我用我舅舅的钱陪你打街机。”
恍若五雷轰顶,林平都有点儿耳鸣了,他看赵旗钰那条歪马尾,好像看见马驹的尾巴,随她摇头晃脑的动作而飘扬。
“赵旗钰。”一道清亮的嗓音掷过来,压在林平心上的那块儿石头瞬间被挪开,他看过去。窦利钧一手插兜,一手像在召小狗,惹得赵旗钰做贼心虚的往车上跑。
我舅舅喜欢你。
林平耳边回蕩着这句话,他茫然的看向窦利钧,一个傍晚,血红落日下,他的目光穿过窦利钧,看到窦利钧身后不再囫囵的夕阳。落日,星辉,和月亮,同时出现在他们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