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醉浑身僵硬,唇边一贯有的微笑伪装再次坍塌,脸部紧绷,“为何……你明知晓,我对你……”
“只有兄妹之情,难道不是么?”戚小酒干脆利落打断,唇边泛过一丝冷笑。
戚醉原本皱紧的眉头倏地松开,“等等,兄妹之情?”
“你不是一直以来只把我当做捡来的妹妹看待么?再者,你如今这般明白告诉我你心里有人了,我何必在这里给你添堵了?”戚小酒说着,声音渐渐轻了下去,随即强忍着心头的酸涩,迅疾地转身,遮掩住自己最后一丝松懈,重新武装起心中的层层戒备。
戚醉放缓了步伐,重新绕到了她面前,“你以为,我心里的人,是谁?”
戚小酒微微垂了眼眸,硬着声儿道:“那日你带我去的那间屋子里,若非那轴画卷上的美人,还能有谁?”
戚醉心头狠狠地一个咯噔,她那日那般快地跑出了门,原来,竟是将画卷上的女子,当作是他的心上人了……
戚醉不由得抬手,手掌轻轻落在了她的双肩上,眼眸再次泛开了清冽胜雪的波澜,低声哄道:“小东西,明日不走了,好不好?”
戚小酒的唇抿了抿,牙关咬紧,有那么一瞬,对上青年的眼眸时,她想要点点头,可是……
可是……
“你那日,在画中见到的女子,是我已故的娘亲……”戚醉抿了抿唇,强摁下心头的酸楚,缓缓道。
这一句话,生生压断了戚小酒心头最后一根弦。
二人决裂
忽地想到了什么,戚醉蓦地自袖间取出一柄短短的匕首,温声道:“这个送给你。”
戚小酒愣愣地由着他将那柄小巧精致的匕首搁置在自己的手心,冰冰凉凉的触感却是不硌人。大小长短也是合适得很。
“原本带你去见我娘亲的那日,我便要给你了,奈何你跑得太快,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回想起那日画轴掉了出来时的意外,戚醉面上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无奈道。
戚小酒迟疑了片刻,终是缓缓将那柄匕首拔出,里头的利刃被月光衬得愈发光亮锋利,手指慢慢地收紧了,匕首的短柄也是极为衬手。
静静地抿了抿唇,戚小酒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利刃,做得实在合她心意。
“这把原是小景从阿大手里搜刮来的刀,我寻思着可以给你用来防身,便改良成了精致小巧便携的匕首。”戚醉顿了顿,眼睛眨了眨,好整以暇地期待问道:“小东西,你可……欢喜它?”
戚小酒故意板着脸,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明日,你还走么?”戚醉的眼中愈发亮了亮,藏在袖内的紧紧攥着手指竟是一刻也没有松懈。
戚小酒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时,门外却是传来了敲门的轻叩声。
“何人?”戚醉有些懊恼地沉下脸,瞪着门上投影的人影。
“戚公子,是我,春婶,时候不早了,我与小艾阿大便要回去了。”
戚醉强压下心头的杂乱的思绪,极为敷衍地轻应了一声:“慢走。”
“哎,对了,戚公子,这是当初你来敲门的时候,落在我们院子里的,本是别在腰间的一块玉佩。”春婶在门外锲而不舍地扬声道:“你要不要出来瞧瞧?”
戚醉眸光微恸,随即快步打开屋门。
一低眸,便瞧见了门外春婶手中提着一块摇曳的坠着穗子的玉佩。
戚醉忙接过,借着月光细细端详着上面润白的色泽,以及背后的纹路,又看了好几遍,才强做镇定,拱袖道:“正是,多谢春婶了……日后若是春婶有何要事相求,戚某定然在所难辞。”
春婶撇了撇唇,眼中多了几分愁绪,叹气道:“如此,我便带着小艾回去歇着了。”身后的小艾耷拉着脑袋,揪着春婶的袖子,失望至极地跟在春婶步伐后头。
“姑姑,还有我,等等我哎……”阿大有意往东南屋内瞥了一眼,刚好对上戚小酒的眼睛,憨憨一笑,随即扭头紧紧跟上春婶两人回隔壁的院子里。
“这是……”戚小酒原先站得远,没能看清上面的纹路,如今借着走近了几步,顿时看清了上头的图案,眼眸倏地睁大了不少。
戚醉细细抚挲着那块光滑的玉佩,对上戚小酒疑惑的眼眸,忙温声解释道:“哦,这上头的纹路代表的是戚家……”戚醉顿了顿,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口。这上头的纹路看起来很繁复,像是费了匠人不少的心思雕刻设计,价格不菲的样子,乍一眼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的前朝旧族留下的痕迹,但,实乃戚家先祖留下的一种特殊的图腾。
而这个图腾却生生刺疼了戚小酒的心坎。
“你是唤作‘戚醉’不错吧?”戚小酒强忍住心口的绞痛,艰难出声。
“正是。”青年面色如常,只是注意到了眼前的小东西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他的眸中赫然多了几分疑惑。
戚小酒咬了咬唇,极力保持镇静,再度颤抖着出声:“这上头的纹路,是象征着你的家族?”
戚醉点了点头,捏紧了那块久久暗中寻觅不得如今终是失而复得的玉佩,不得不承认,这上头的图腾的的确确是身为戚家人的象征。
戚小酒顿时垂了眼帘,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的回忆之中。
她记得,她曾经见过那图腾,是在她爹爹临终前怀中发现的。
爹爹他当时正攥着那块图腾的布帛,死死地拽着自个儿的手,告诫自个儿,“小九……一定……一定要找到他……然后,完成……爹……的心愿。”
她理所当然地坚信,这上面的图腾是凶手留下的唯一铁证,拥有这图腾样式的物件之人,绝对是杀害唯一疼爱她的爹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