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这儿?”林度问,“郑叔叔呢?”
“他昨晚来换班,今早让他回去休息了。”
林度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昨晚也没睡着,把肩膀侧了侧:“你昨晚没睡吧,肩膀借你靠着睡会儿?”
“这么明显吗?”她也没客气,直接就闭着眼睛靠上了,喃喃道,“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以前通宵都不挂脸的。”
“你以前还通过宵呢?”
“怎么我长得不像会通宵的?”
“不是啊,主要你高中那会儿不是每天困得要死?早饭都不吃,说要争分夺秒地睡觉。我天天看见你闭着眼睛走在路上,要不是孟徽哥天天跟着,我都害怕你往马路牙子上撞。”
那时候林度还在上小学,每天早上打着哈欠去学校的时候,都能在度南巷的某一段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男生单肩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着,空着的那边书包带上面缀着睡眼惺忪脚步虚浮的慧慧姐。
一开始慧慧姐拉的是书包带,后面就变成孟徽哥的手了。
郑允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的弧度渐渐淡去,睫毛轻微颤了颤,没说话。
就在林度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她缓缓道:“我那会儿通宵还不是因为孟徽那个狗东西。”
“他还敢惹你啊。”
郑允慧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什么回忆:“你不知道啊?分科第一天我们俩就不对付,打赌谁考年级第一就给谁当一学期仆人。”
林度有些惊讶地低头看她:“你跟他打赌?”
她像有第三只眼睛似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林度实话实话:“坦白讲,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温柔大姐姐的形象。”
“我确实是啊。”郑允慧笑了笑,“那孟徽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大概是……叛逆阳光大哥哥?”
在林度的记忆里,慧慧姐完全是女神那卦的。
她高中也在泽苏二中上,那时候林度还小,天天缠着她玩儿,其他大孩子都不愿意跟小孩玩,总是摆出一副“小屁孩,赶紧走开”的表情。
可只有两个大孩子不会这样,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孟徽哥哥。
但两人的性格,怎么说呢,就挺南辕北辙的。
慧慧姐每天懒懒散散,春风和煦的,脸上从来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的表情,对谁都特别好,还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摸着她的脑袋悉心开导。
而孟徽哥哥就属于那种非典型刺头,在同龄人和长辈面前特别混不羁,仿佛看谁都不顺眼,但实际上对小猫小狗小孩儿比对大部分人要有耐心,总是一边欠兮兮把你逗炸毛,一边又笑嘻嘻地哄着。
记忆中的这俩人,互相爱搭不理还比较合,哪个都不像是会一开学就打那种弱智赌的人。
林度如实说,引的郑允慧抵着她的肩头闷笑:“好像确实挺弱智的。”
她坐直,手抚到林度脑后,逗小孩一样慢慢抚摸着:“不过我们那会儿也确实是弱智的年纪啊,只是你那时候还是小学生,容易给高中生加滤镜罢了。”
“也是。”林度想了想,即便那时候慧慧姐愿意跟自己玩儿,她也不能算了解她。
某种程度上来说,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不是父母朋友,甚至不是一个特定的人,而是一个个“阶段性”朋友的集合体。
他们每一个人都陪伴了你人生中某一段特殊的时光,那时候你拥有着不同的心境,不同的经历,他们像是一段段时间的守护者一样,帮你记录着每一段人生的瞬间,然后散落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