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冬至,西北女子主动地伸出橄榄枝,邀请程大哥去看电影。程家庚随口婉拒。虽然沈香秀离开快六年了,心中的痛楚渐已释怀,而自己一个三十好几的离异者,怎么能去贪图年轻漂亮的美女老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总要半斤对八两。可是,心里又怎么老是盼着周末快一点地到来呢?听到小郜的声音,一整天心情愉悦。
来柳城半年多,郜若桂周六就来方程做事。公司文件严谨多许,“科普报”添了更多生动的素材。为了回报小郜的付出,让女会计以公司名义,给她买过几次贵重些的化妆品。
晚上回到家来,锅里的饭菜还温着。徐丽莲把一家老小照顾得周到,家里拾掇得利索。而要是当媳妇,程家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夜里上炕睡觉,眼前一会儿徐丽莲,一会儿郜若桂,间或沈香秀也闪一闪。翻来覆去,三个女人搅得神魂不宁,好容易入睡,又犯了青春期男孩子的毛病,却也想不起周公之礼行于何人。工作还不够累吗,醒来苦笑。
早上起床,看着忙碌着做饭的徐丽莲的身影,程家庚心头似有明了。
今年果真能卖到四千万,赚到多少,他早摁着计算器算了多遍。不出大的意外,年底千万资产已不是什么问题,那么作为千万身家老板的妻子,夫唱妇随,他对自己的女人在头脑里描绘着憧憬着。模模糊糊地,并没有一个明晰的答案,而下岗工徐丽莲终究是否定了。想到这里,就后悔过去的些许亲近,觉得还是要趁早给一个明确示意。但是,徐丽莲知了了他的想法,会不会拂袖而去,一家老小的生活又谁来照料呢?
沈香秀一个多月就回来探次亲。选个周末小宝在家的时间,早上头班车来,下午末班车走。程家庚中午不是招待客户,就是在厂里吃,眼不见心不烦。秋天里那次来,沈香秀想要接娘去省城住段日子,老太太横竖不去。连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娘还没见过姑爷。而自己那个跛腿男人,却是不敢登门的。挨不了大脑袋拳头,也难逃老娘笤帚。
任有义经营工作参与地越来越少。偶尔参加一次,言也不到当处而少有人附和,干脆不再参加。产销不忙时,组织了一场“讲学习讲服务讲正气”三讲演讲比赛。活动效果不错,可听到有工人说,耽误半天时间影响做工挣钱时,他就又一肚子不高兴,黑了三天脸。
全省非公经济组织党建会议在柳城召开。会后,一干领导到方程调研。任有义讲,党员队伍是员工教育最现实的教材,党员越多正气越大。同时也身有感触地提出,除了组织关系的失联、组织活动的缺失以外,非公有企业的党员,心理上也需要身份的认同。任有义提出的“党建也是生产力”,获得区委书记岳勇的赞赏。
全区困难企业“租售包”全面完成,党建和精神文明建设也要跟上,岳勇要求党建进民企,方程做试点。征求程家庚意见,问他愿不愿意入党,当个“红色资本家”。想着自己千辛万苦挣到的千万家业,想着自己有限的精力,程家庚答复岳勇:愿做一个忠诚的同路人。
任有义脸上多了笑意,大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做党支部书记正合适。哪知中间又生出幺蛾子,与苏大姐的事传到组织部,上级否决了他的任命,改由李总工担任。任有义越来越沉默。与新员工交流时,总是刻意说起曾经国企厂长的身份,说起自己组织了次“科普中华行”。时常地办公室里独自静坐,茶水忘沏,沏了忘喝。
窗外的寒风呼呼作响。晚上加班的程家庚接到郜若桂电话,说是宿舍里灯泡坏了,问他能不能去给换一下,还要备课。十多分钟赶到学校宿舍。
破椅子上放旧麻扎,程家庚晃晃悠悠踩上去,换上新灯泡。
正要下来时,一只椅子腿折掉,重心失衡,眼看着程家庚身子往下倒来,郜若桂本能地想去接住,却被大男人实实地压在床上,身子贴身子脸对脸,叠了罗汉。酥胸香,玉体软,心如鼓擂,程家庚瞬间臊成红脸汉,撑胳膊要站起来,却被小女子抓住了双肩。挣也挣得,然意志风化,瞬间大脑短路,借着窗子投进来的微弱光线去瞧女人时,香唇已奉了上来。昏暗的屋子里天旋地转,那是饥渴后的甘泉寒风里的暖阳,苦涩中的蜜汁风雨后的花香……女人,年轻女人,说普通话的大学生年轻女人,三十三岁的汉子一时沦陷。
风吹开屋门,撞在墙上出声响,程家庚这才从眩晕中恢复了理智,慌张地站起来搓着手,急促喘息着,像个做错事的学生看着老师不知所措。
郜若桂坐起在床边,抬手理下丝,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拉开墙上灯的开关。
起手搭在额头上,程家庚挡住光线,也挡住窘的脸,道是,对、对不起。
郜若桂道说对不起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初吻给了你,这辈子小女子非你不嫁了。
程家庚转身出门仓皇地逃掉。
从学校到家里,加的心跳还没有平静下来。怕徐丽莲看到自己火辣辣的脸,谎称已吃过晚饭,进屋子关门。黑暗中躺炕上,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实足的大坏蛋,一个龌龊小人。可那吻分明是美妙的。甜美的吻他回味了一个晚上,回味了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