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她连周凛坐在她面前都觉得是假的。
李渊怎么会、怎么会病到这种地步?
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不可能。
她问周凛是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
这里的病历全都是私密的,很多看起来都是在国外期间的治疗记录,如果不是李渊本人把这些交给他,他不可能找到。
周凛说:“我威胁他助理。”
温白然睫毛一闪,威胁?
他耸肩,表情有些乖戾,“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怜的助理先生在挨了一拳后忍着鼻血将保险柜打开,将这些交给他去复印。
温白然听完眉头皱得更紧,很快又松开。
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以周凛的个性又在情理之中。
他说得累了,身体顺着沙发椅往下滑,整个人摊在那,脑袋仰靠着椅背,双手捂住脸使劲地揉搓,像是要把自己从这场噩梦里叫醒。但很可惜,睁开眼,什么都没变。
“他就是这种人,从小就有主见得太过分,连那些大人都拿他没办法。否则怎么会到现在为止除了他助理谁都不知道他的病情。妈的。”他低咒一声,不像从前的张扬,沉闷得都不像是在骂人。
温白然感觉的出来他的愤怒。
这种愤怒已经持续很久了。
周凛自己也知道。
这几天在外地,他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项目上要学、要记的东西很多,每一分钟都过得很充实。这种充实和他从前的生活很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大脑在持续运转,而不是一片空白。
每当入夜,他躺在床上,听房间里电器的运行声,他在这空寂的噪响中慢慢看透自己愤怒的本质是因为无能。
他什么都做不了。
生活,工作,感情。
温白然。
李渊。
他不知道怎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他无法接受又完全解决不了的事。
他感觉自己的热烈被封进了无边严寒,厚到无法穿透的冰层把他身上的火一点点熄灭。
他感觉自己快消失了。
可他又不能就这样消失。
他现在是唯一知道李渊病情的人,或许还是唯一能去给他收拾后事的人。
这要人命的唯一不断煎熬着他,他好痛苦。
痛苦的直到把这些都告诉温白然,他才发觉这几天原来过得这么痛苦。
他原本和李渊一样,准备将这件事对她瞒到底。
周凛偏过了头,半边脸埋进身后墙壁的阴影中,那双炙热的黑眸此时灰蒙蒙一片,暗暗地看着她,“然然,这段时间真的发生太多事了。我有点扛不住。”
他扯开嘴角,苦笑的气音拖长在潮湿里。
温白然很久没听到他这样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