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洛晏清被批准从床上下来,他穿好鞋,在言克礼的示意下站到他身旁。三十一岁的赵博士罕见地露出了与他年纪相符的神色,递给言克礼两张白色报告单。
赵博士说:“核磁共振显示他的确存在轻微脑震荡的情况,按道理来说,这个程度不应该出现失忆的现象,但,这个概率并非百分百。你也知道的,生物学上无法解释的东西那可是太多了。还有,通过dna对比检索,基因库里现存八万两千五百八十六人,没有一个与他基因相同且存在亲缘关系的人。”
“也就是说,在他到来之前,我国并没有「洛晏清」这个人。”
“所以,小可爱,你真的是敌特分子?”
赵博士忙于实验,消息滞后,还不知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不是。”洛晏清底气不足地替自己辩解,
言克礼又笑了一声,说:“没有敌特会蠢到砸坏自家人的飞机吧?”
洛晏清清楚地听到了他话里话外的嘲讽。
没关系,他本来也就不是什么敌特。
事故发生时,言克礼的战机就在附近,他亲眼目睹了那架飞机的坠海。尽管他立即让技术部调取了卫星监控回放现场情况,可惜,那个不明物体下降的速度太快,卫星影像也无法捕捉到它的原貌,画面上只有一条被拖曳的如同流星一般的尾巴。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在场的人给出两种解释:要么是外来飞船,要么是陨石。
因为截止目前,全球为数不多的几个掌握载人航天科技的国家里,没有哪家的飞行器可以达到这个速度,且他已经第一时间与空间基站的人取得联系,询问刚才是否有过事故发生,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人报告这么一出事故。
不过鉴于这个不明物体还附带了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们更倾向于这是一架外来飞船,毕竟ufo以及外星生命的话题度在近几年可是一直居高不下的。
“好了,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反正以后不是就行了,”赵博士压住了言克礼想要继续往下看报告单的手,“叫你的人给小朋友安排下新住所吧。”
言克礼抬头看了眼赵博士,短暂对视过后,他居然很给面子地把报告单卷了起来,接着他打了个电话,张景过来把他带走了。
他不知道后面赵博士有没有和言克礼再交代些什么,但他扫到了第二张报告单的一行黑色加粗的大字:染色体数量异常,基因异常。
病毒
“报告中将,经排查,各区疑似感染人数如下:a区256人,b区338人,c区384人,d区341人,e区689人,共2008人,具体名单、年龄、近一周外出活动记录、接触人员等相关数据均已记录在册并发送到您和赵博士的邮箱。另,有腹痛、出血症状的患者已做好隔离措施,按照要求全部转移至医院,其余人员暂时集中在收容所,等待下一步指示。”
言克礼刚从总部大楼的议事厅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没两秒,桌上的电话就催命般响了起来,就跟掐着表一样。电话里,下属张景正有条不紊地汇报着一条接一条的恐怖数据。
这一切都源于三天前,外城区突然同时发生十四起高烧,头痛等病例,送至医院后又集体出现弥漫性腹痛、皮疹、外出血继而造成肝肾功能受损,另伴有休克,脏器出血的情况,最后十四名患者全部死于器官衰竭和各孔穴出血。
这个过程,从发病到死亡仅三天不到,联盟总部高度重视,针对该事件连夜成立专项小组。后经小组研究人员检测发现,患者的真正死因是他们身体里携带的某种丝状病毒。该病毒在世界卫生组织中尚未备案,故初步判断是一种新型病毒。
而经言克礼调查,这十四名死者在发病一周前,均有过野外作战史。
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研究小组组长赵博士也给出了「病毒应当是患者在战斗期间接触到了野外生物,且极有可能是灵长类动物传染而来」这一说法,不过整个小组的人员对于这个病毒的认识也仅止于「高传染性、高死亡率以及专门针对脊椎动物」的特点,后续如何预防、治疗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分析化验。
“e区感染人数是怎么回事?”言克礼看着屏幕上一块明显拔高的数据问道。
“e区的佣兵比别的区多,还有四天前e区刚好出了一支分队去地下城分拣矿石,”张景顿了顿,接着说:“中将,现在城区民众情绪比较……,激动。”
虽然亚洲联盟不像其他两位联盟,一开始就直接让民众住进了地下城,但鉴于这两年大环境的持续恶劣,首领还是决定于今年年初继续开辟六年前未完成的地下城项目。
好在当时选址城区时,就已经考虑到建造地下城的各种问题,所以这个地下城距离现在人们生活的地方也只相差两公里。
在军方的牵头和民众夜以继日的劳作下,这个耗费巨大资源的地下城已于两个月前竣工。不过军方在地下城修建期间,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香饽饽——含金量极高的矿洞,因此,这两个月以来,他们会定期安排外城区的民众下去捡矿,以作备用资源。
“我知道了,你做好他们的安抚工作。”
对未知事物感到恐慌几乎是人类的生理性本能,这是难以避免的。
言克礼不知想到什么,在挂掉电话前又说了句:“我现在过去一趟。”
收容所建在外城区的城门西侧,最初的作用是用来收留战败国的俘虏,后面他们归顺以后那里就成了个摆设,没成想现在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