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区没两步,洛晏清就连打了两个喷嚏,打得泪花都出来了。鼻子还有些痒,他抬手搓了搓,随后又觉得奇怪,自己的身体机能貌似变差了许多,打从在医院楼道睡了一晚后,他这感冒就没好过,晚上睡觉都难受得要死,不是咳嗽就是鼻塞。
言克礼听见声音,淡淡瞥他一眼,见他只穿着单薄的卫衣,就把手里的风衣给披了上去。洛晏清还没来得及反抗一下,风衣带子就牢牢地在他脖子上系了个结,蝴蝶结。
挺暖和的,就是他觉得在言克礼身上穿起来很威风很气派的东西,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土包子了呢,而且这大衣都快要到他的脚踝了,他和言克礼身高差有这么大吗?
洛晏清还在神游,头顶的声音就把他拉了回来:“你很穷吗?”
“?”怎么扯到他的经济状况了,难道他长得像个穷人?
“还好,吃穿不愁。”洛晏清如实答道。
言克礼冷冷道:“是么?”
洛晏清皱眉:“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我看你只穿这一件衣服,还以为你很穷。”言克礼说得轻描淡写,可他分明听出了里面的反讽。
洛晏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卫衣,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便耐心给他解释:“我有三件一样的衣服,不是只穿一件,我是换着穿的。”他有个强迫症,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就一定会反复使用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自己厌烦。正好,洛晏清格外中意这件黑色卫衣,因为它背面有很大一块粉色的不规则星云图案,这总会无意间让他想起自己的母星。
“……,你知道现在晚上多少度吗?零下□□度的天气你穿两件衣服?听听你的鼻音,都重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仗着——,”
话说一半,又戛然而止,洛晏清追问:“仗着什么?”
言克礼转身就走:“你自己想想,别问我。”
“……,”洛晏清讷讷道:“我这个鼻音跟穿的少应该关系不大——,”
言克礼回头斜他一眼,他不敢说话了,眼见着车到了就赶紧钻了进去。
夜色茫茫,银光倾泻而下,月亮恍若一只巨眼凝视着这片大地,无边的繁星如同被打翻棋盘里晶莹如玉的云子,又像汩汩江水里的浮光跃金,美妙得让人沉醉。
洛晏清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言克礼瞟他一眼:“你和赵博士做交易了?”
洛晏清有点困,恹恹道:“算是吧。”
言克礼又问:“知道我现在要带你去哪吧。”
“研究所呀,”洛晏清很不在意地说:“不过这么晚赵博士他们还没休息吗?”
“休息?”言克礼嗤笑一声:“他们拿你的血清和动物的血清做实验,打了你血清的那组前天就好了,但是动物的那组,效果一般,轻症的有在向恢复的方向发展,但是重症那两个,全死了,”
洛晏清依旧看着窗外,甚至动手降下了大半车窗,看得更入迷了。
言克礼瞅了眼他的后脑勺,又接着说:“赵有良说是排异反应太严重,两者血液不相溶,且重症患者本身抵抗力就弱,身体细胞承受不住外来不明物质的侵蚀,所以这动物血清对他们来说不仅解不了毒,反而还会加速死亡……,”
看着快要探出窗外的脑袋,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了,言克礼厉声道:“你也不嫌冷,把头挪开,我关窗了。”
“慢慢慢着!”洛晏清猛地回头,手还压在车窗上,焦急的语气:“言中将,我好像看见有鸟撞能量罩上了!”
“怎么可能?”言克礼下意识反驳:“城区东西两个方位都建有声纳定向驱散仪,受声波干扰,它们会自动避开这块的,再说了,这么远又这么黑的环境,你确定你没看错?”
洛晏清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的视觉跟听觉都比你们蓝星人敏感这件事。
洛晏清猛地抓住他的手:“真的,我没看错,你相信我,大概有三四个黑点从高空坠落。”
“……,候鸟?”言克礼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太荒缪了,是不是候鸟他怎么会看得清?而且他怎么会第一时间认为是候鸟。
洛晏清却很肯定:“十有八九是,不过这个时候,候鸟不是应该迁徙完了吗?”
黑夜中,两双眼睛沉沉对视,默不作声。
按道理,有驱散仪的干扰,别说是候鸟,就是一些大型猛禽鸟类都不应该会靠近能量罩这块区域,不过,他潜意识里是相信洛晏清的。
交易
言克礼安排了今晚的值班军官唐周去洛晏清所说的方位搜查,让他有了结果再通知自己,他本人则继续带着洛晏清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这会没有白天那么亮堂了,大部分实验室的灯都已经熄灭,只剩每层廊道里的声控灯偶尔亮着,整座大楼由内到外散发着阒然寂寥的感觉。
现在又加进了两道轻重缓急不同的脚步声。
言克礼穿着黑色马丁靴,步子迈得快又大,洛晏清只能在后头默默马足马力才能追上。
进了电梯,言克礼才注意到洛晏清喘气声有些大。见他一抽一抽的,样子有些滑稽,言克礼这才想起风衣上有包纸巾,他伸手过去掏出来,抽出张纸巾自然地在他面前打开,又往他鼻子上一盖,一手扶着他的后颈:“擤一下,别跟小孩一样流鼻涕。”
洛晏清古怪地看他一眼,声音闷闷的:“我自己来吧。”
“啧,快点。”言克礼不耐地捏了捏他鼻子。
洛晏清心想你这样我有点放不开啊,我好歹是个成年人,这怎么好意思?你又不是我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