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煜没说话,雏菊花香倒是不减反浓。
“靠……”江子珩已经有些头晕脑胀,他撑着膝盖慢慢蹲下来,在后边儿揪揪林眠的裤脚,“别骂了,先管我。”
林眠感受到脚底的动静,低头一看,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他,一只手正在颤巍巍地抓他的裤腿。
“哎呦我,”他立刻蹲下去,抬手掐着江子珩的后颈,“反应这么大?”
江子珩没说话,微弱地哼唧了两声,旁边又一个人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很不舒服?”
“你滚远点,带着你那破信息素的味儿一起滚,”林眠捏住他的手腕站起来,指着前面,“顺着这条街走到头,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好好当你的会长,别出来祸害别人。”
“我在问他,”严煜眯眼盯着他,猛地一把推开他,重新蹲在江子珩面前,“跟我聊聊,我有事跟你说。”
“聊……”江子珩有气无力地摆手,“你先把信息素收了。”
“嗯。”严煜起身,赶在林眠开口之前说,“他自己说要跟我聊,你离远点儿。”
alpha信息素的味道慢慢消散,江子珩软着腿站起来,走过去拍拍林眠的胳膊:“我很快就好,你去拿车。”
“去哪儿?”他红着眼尾转向严煜,对方扫视四周,随手指了条马路对面的长椅:“那里。”
江子珩疲惫点头,拖着步子往对面走。
严煜跟上他,一手虚扶在他腰间,他头脑还不太清醒,半天都没感觉到。
江子珩体型偏瘦,但摸起来却不是干巴巴的,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他紧实的腰背,严煜悄悄放了点信息素出来,江子珩走到的时候果然两腿一软,直接靠在了他怀里。
“怎么,”他嗅着江子珩身上的味道轻笑出声,“很想挨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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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珩: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印章
“……没有。”浑身发软已经让江子珩足够难堪了,他靠在严煜的胸膛上,鼻间充斥着雏菊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越是克制呼吸,信息素带来的冲击就越是强烈。
“等等,你先松手,”严煜的手牢牢扣在他腰间,江子珩掐自己大腿的时候才恍惚摸到他的手背,他伸手去掰,但那只手纹丝不动,一直扶着他坐到长椅上。
晚风轻柔地拂过面颊,江子珩深呼吸了一下,心里忽然平静下来。
“你想问什么?”他偏头看向严煜,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很淡了,江子珩眼神清明,心平气和地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严煜没说话,静静注视着他,两人在喧嚣的汽笛中对视半晌,他道:“你想进商会吗?”
“嗯?”江子珩挑起眉,“我不是已经在里面了吗?”
“我指的不是这样,你知道的。”严煜的视线开始描绘他的轮廓,沿着江子珩饱满的额头滑下挺直的鼻梁,落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
江子珩没出声,他又问:“你想吗?”
安静片刻,他听到江子珩忽然轻轻笑出声。
“我不太想,会长。”他靠在椅背上,吹着微风把额发撩到脑后,整个人说不出的惬意,“我只想本本分分开个小公司,这样就够了。”
严煜盯着他的侧脸,觉得自己莫名喉咙发紧,声音跟上了发条似的,又哑又沉:“可是,难道你不想接替你父亲的志向吗?”
“以前想,”江子珩垂下眼皮,声音空洞洞的,“这不是碰见你了吗。”
斜对面的公交车下来四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江子珩抬眼望过去,最后落单的两个少年不太明显地贴在一起,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臂互相磨蹭,这么小的动作,他们的耳朵却红的仿佛要滴血。
严煜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一直藏在兜里,握着个什么硬邦邦的小东西。江子珩目送着那些学生走远,无限感慨地叹一口气,扶着腰站起来:“答案已经告诉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低头看着严煜,落日投在他的侧脸,鼻梁处光影交界,为他整个人罩上一层金黄的薄纱。
他犹豫片刻,还是打算拍拍严煜的肩膀,胳膊还没抬起来,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了。
严煜仰起头看他,江子珩眼睛的地方是一片毛绒绒的金黄,他看不清江子珩的眼神,心里的恐慌就不断涨大,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有人扼住他的咽喉,几乎难以呼吸。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严煜睫毛颤了下,轻声说,“因为八年前的那件事。”
江子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街上人来人往,他往前走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严煜悬在半空的胳膊就显得没那么突兀。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江子珩平静地说,“我早就忘了。”
手腕处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严煜手背青筋鼓起,像是隐约克制着某种冲动,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轻轻握住了江子珩的手。
“干什……”话还没说完,江子珩突然感觉到手心里被他塞了个东西,小长方体圆滑的棱角顶在他手心里,沉甸甸的,很有点份量。
“这个给你,”严煜凑近他低声说,“今天的事对不起,但是以后,我们还会经常见面的。”
他微微低头,侧颊轻轻贴了下江子珩的额角,而后迅速直起腰后退,抬手指向对面:“他在那里,一直看着我们。”
江子珩不自觉地握紧手心,这个小东西的触感太熟悉了,他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张开手亲自看一眼。
他喉结滚动着,回头望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