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子珩隐约感觉自己被鄙视,他应着林长松挂掉电话,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邀请函,突然摸出一个夹层。
一张纸条从里边抖落到地上,江子珩弯腰拾起来,是一张票单,买的什么东西也没写,只写了一个送达时间。
九点二十分。
他看一眼手表,差不多刚刚好。
“老板,”前台正好也掐着点进来,抱了一个巨大的礼盒,“刚才外送过来的,收件人是您的名字,怎么送公司来了。”
江子珩站起来,靠近礼盒的时候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小姑娘站在他旁边,朝他摊开手,说:“票据,外送员说要凭票据签收。”
江子珩嘴角抽了下,觉得自己像个游戏里的npc,每一步都被主角预料好了,他把纸条递过去,小声嘟囔:“是不是谁的恶作剧啊?”
“可是礼盒真的很精致,”前台走出去,“您快拆,我们在打赌里面是什么。”
“你们真是……”话还没说完,玻璃门啪嗒一声关上,江子珩深吸一口气,按上礼盒盖子,“够了。”
他按着礼盒静止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一把掀开盖子。
一束蓬松的雏菊花静静地放在礼盒中央,淡黄色的包装纸包着桔梗,还能闻到清新的草木味道。
江子珩愣怔半晌,前台推门进来,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的小黄花!”
“有人为你买花唉,”她凑过来轻轻嗅了下,说,“还很新鲜呢。”
“扔掉,”他一把盖上盖子,推到前台怀里,“越远越好。”
江子珩呼吸有些急促,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空气清新剂呢?没了吗?再拿几瓶过来,打开窗户,这里要彻底打扫一遍。”
“您……您怎么了?”前台把礼盒放在门口,拿了两罐喷剂进来,“不喜欢小黄花吗,我马上把它扔掉。”
“……也还好。”江子珩平缓下来,喘着气坐在沙发上,“花挺好的,就是老让我想起一个特别讨厌的人。”
“好了,你先出去吧,”他看了眼手表,也站起身,“我也要去开会了。”
很契合
今晚的天气不像昨天那么恶劣,江子珩拍了拍笔挺的西装,站在车门旁等林长松下车。
“走走走,”林长松大手一挥,两三步跨上台阶,“今天怎么堵车堵成这样,差点迟到了。”
“您时间观念还挺强的嘛,”江子珩晃晃悠悠跟在后面,暗戳戳地说,“现在都没人看到我们的车,今天白刮一道。”
“嘿,”林长松站住脚,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他,“记恨我说你车破呢,反正不是什么好车。”
“我哪敢说您啊,”江子珩扬起唇角,扶着他的胳膊往上走,“里边儿还不少人等着跟您搭线呢,您就别搭理我这点小事儿了。”
“算你走运,”林长松顺势往上走,酒店门口两个门童拉开门,他整了整领带跨进去,对旁边的江子珩低语,“看那两个,一会儿别跟他们说话,黑心商。”
“好的好的,”江子珩记下来,道:“今天晚上什么流程,您知道么?”
“随便走呗,”林长松低声说,“这新会长怕是要立威呢,我们走个过场就行了。”
“成,”江子珩松开他,开始打量起四周,“我去逛逛,您随意。”
“记得我跟你说的啊,”林长松对着他的后脑勺交代,“别跟坏人说话。”
人群嗡嗡声盖住了江子珩的回应,林长松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也转头去跟别人周旋。
江子珩端了杯酒,晃荡着找人碰杯,自从八年前他们家失势以后,还能保持联系的朋友少之又少,他自己在人堆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勉强混上这么一个位置。
不过比起那个人来,还是很微不足道。
会场里转了一圈,没几个人愿意和他搭话,江子珩也没什么感觉,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众人围着林长松敬酒。
“你好。”余光里瞥见一道颀长身影,他偏头看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昨天我们见过,你可能不太记得了,”男人温和地笑了下,主动碰了碰他的杯子,“我不小心撞到你了,谢谢你帮我拿阻隔贴。”
“哦——”江子珩恍然大悟,点头说,“我记得,你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
他习惯在交谈的第一句话中称赞对方。
“是吗,谢谢。”男人抿着唇笑起来,对他伸出手,“我叫于璟。”
“江子珩。”他伸出手和男人对握,眼神微妙地和他对视。
“你就是江子珩?”他收回手,向后和他并肩靠在沙发靠背上,“我听说过你的故事。”
江子珩没说话,偏头看了他一会儿,挑眉笑出声:“那你还敢坐在我旁边。”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们是我们,”于璟看着他说,“可以开始新的故事。”
“挺好的,”江子珩仰头喝光杯里的酒,舒服地眯起眼,“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宴会让你挺不舒服的吧?”于璟歪着头,不经意扫过他的后颈,问:“干嘛还要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我也想来听听商会的新风向,”江子珩不知道杯子里是哪种酒,他喝完了稍微有点上头,眼前晕乎乎的,“他们不搭理我,我也不理他们就行了,没那么不痛快。”
“哦,”于璟顿了下,忽然向前倾身靠近,盯着他半阖的眼睫问,“你是beta?”
“嗯?”大脑仿佛被酒精麻痹,江子珩闭着眼哼出声:“嗯。”
“你的香水很特别,”于璟退回去,视线停在他脸上,“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