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或者更久,肖志平还不太习惯眼前的光明,用手挡了一下眯起眼睛,许久才慢慢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房间类似于医院的病房,只有一张窄小的床和床头的各种设备。床的另一侧有一扇窗户,阳光就从那里倾泻而下,隐约可以看得见外面的草地。
他走过去想再看清楚点,于是看到了窗下的高墙。
凯瑟琳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她看着肖志平的背影,好心情地打着招呼:“哈喽,好久不见。”
肖志平转过身,看到这个金发碧眼的美人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是你。”
“我还担心你会忘记我呢。”凯瑟琳做出调情的姿态,但是那不过只是个态度罢了,此刻面对面的两个人中谁都没用调情的心思。
肖志平看向她,有些疲惫地问:“是李云柯叫你这么做的吗?”
凯瑟琳听罢不由大笑:“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是这样,不过他一会儿也会赶到,迟早会跟你说明这件事。不错,是他提供的消息,但是我并不是为他工作。”冤有头债有主,她可不愿意替李云柯背黑锅。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肖志平有些艰难地问。
“请你做个客,别太担心,你拥有这样珍稀的体质,我们是不会舍得让你掉一根头发的。”说着,凯瑟琳笑了笑,显然也知道自己这句话禁不起推敲。“在李云柯到这里之前,我们不妨来做个检查,我希望你能配合。”如果不配合,场面看起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了。
肖志平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也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眼前的异国女医生在自己身上安装各种仪器。
体温,心跳,血压,与正常人无异。
因为怀孕并没有安排放射性的检查,但是能做的都做了遍,完全看不到特殊的地方,只除了肚子里那一小块如肿瘤一般的物体。
那是一块圆形的异物,像是漂浮在腹腔的各个脏器中间,但是那里面是有生命的,通过胎心监测仪,凯瑟琳能听得到里面胎儿的心跳。
“这真是太神奇了。”她由衷感叹道。
肖志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变成了能生育的体质,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带到了这里。他只想得到问这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得到自由?”
凯瑟琳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略带安抚:“到我们探究清楚你身上的秘密为止。”
“如果不行呢?”明知道是怎样的结果,肖志平还是忍不住去确认。
“那就很抱歉,你得一直留在这里了。”凯瑟琳想了想,又说,“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危险性的动作,你可以在这里过得很舒适,我们愿意为你提供一切物质上的满足。”
肖志平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是他发觉自己完全做不到。
不自由,毋宁死,他同样也做不到。
当他选择跟这些人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他们会放过同行的人,但是后来肖志平很快就想通了。不是万不得已,这些人也并不愿意得罪严家的人,所以他们放过了严翘楚和严宝宝,当然,这或许也是看在他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的原因。
当初他被李云柯拘禁时,肖志平还想过要等着严翘楚发觉他不见了来救他,但是现在他似乎也不敢抱有类似的期待了。
能放过严翘楚,就意味着一定会让严翘楚找不到他们,严翘楚在国内或许能一手遮天,但是在异国他乡,那个天之骄子或许要收到此生最沉重的一次打击。无关感情,这种事情也会打击到他的尊严和自信心,毕竟肖志平是从他眼皮底下活生生被抢走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恨严翘楚了,看在严翘楚还能善待儿子的份上,肖志平在放手的那一刻已经坚定了态度,无爱无恨,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他毕竟没有真的死,肖志平想,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地怕死。在死亡面前,爱情也好亲人也好自由也好,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只是想活下去。
顺便,也给那些他应该在意的人留一条后路,想起自己最后的动作肖志平并不后悔,只是不知道严翘楚会不会恨他。
实验室
严翘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
窗帘被微风拂起,轻柔地擦过木制地板,窗下是原木色的婴儿床,他的儿子安静地躺在里面,小小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夏日午后如此悠然的情景下,严翘楚陡然坐了起来。
他的脑后还隐隐作痛,用手摸上去似乎没有起包,他放轻动作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婴儿床边刚想伸手去抱孩子时,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小唐率先推开门。
“严先生,对不起。”他看着严翘楚说完这句话,然后小幅度地低下头去。
严翘楚一阵头晕目眩,他赶紧伸手握住婴儿床的床栏杆,瞬间想起前一刻他想带着肖志平同生共死,然后被重物击倒。
“是他干的?”因为刚刚醒来,他的喉咙还有些干涩。
小唐迟疑着点点头说:“医生说没有大碍,您醒来以后如果担心可以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提到医院就想起医生,提到医生就想起李云柯,严翘楚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说:“不用了。”
“还有……”小唐,顿了顿,又说,“我自作主张,把这件事通知了您的父亲。”
严翘楚不满地看过去:“你告诉他干什么?他有说会出手么?”虽然觉得严父不太可能为了肖志平出手,但是这次被人挑衅到这种程度,为了严家的脸面他也不应该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