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岁的塞德眼里,这件事比他的秘密更严重。他见过那只水晶笔是多么昂贵美丽,笔身覆盖着玫瑰色金属,透明的玻璃管里装满小水晶,每个角度都能散射光芒。他犹豫了。
“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你一定要保守住。”米娅用力点头。
得到承诺后,他轻声说,“我是个巫师。”
这就是改变她人生的起源…镇上中学,伦敦酒吧,永远的好朋友…一切都随着这句话消失了。米娅晕乎乎的,“巫师”一词根本就不能解释一切。塞德和她重新坐下来,介绍起魔力波动、霍格沃茨和他父母的巫师工作。天色渐暗,动画片开播了,但米娅一直留在原地。
“你不会上伯森中学了?”
他像个小大人似地摇摇头。米娅的疑问太多了:“那你还会什么魔法?你到学校学什么呢?你的学校在哪?”
“我不知道我还会什么,”塞德里克总是这样,说话慢吞吞的,“这是我第一次魔力波动。”
“魔力波动…说明…你是巫师?”他点点头。米娅咽下早就干涸的嗓子:“那…我能当巫师吗?”
塞德一直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她的父母、老师、同学总是这么说。他用一贯的好礼节鼓励她:“当然有可能。我妈妈就是麻瓜家庭的巫师。”
米娅总比他更理智一点。她妈妈没遗传给她魔法,但绝对遗传了理性:“这经常发生吗?”
“只要你有魔力波动。”不,她想要的答案是像彩票中奖几率一样精准。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
“英国有多少巫师?”
“好像是…三千左右?”
好吧。她不会成为巫师了。米娅的数学一直很好,在小学的一张张满分试卷里,她渐渐明白了这个事实。在11岁之前,她也曾凝视着苹果树,祈祷奇迹发生。
最终11岁生日到了。奇迹就像熄灭的火柴,被她连同塞德的秘密压在心事的最底层。有点像被她藏起来的水晶笔。
米娅告别了她最好的朋友(他们对邻里说塞德要去一座“在苏格兰的寄宿学校”)。她知道他会前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一个叫霍格沃茨的学校学习魔法。
她一直把这个秘密保护得很好,尽管她只能成为一个麻瓜学生——在圣路德女子学院,而非伯森中学。
带来这个小改变的人是雪莉阿姨——她和米娅没有血缘关系,是妈妈让她喊阿姨的。据说两人曾在伦敦当过同事。如今雪莉阿姨仍在伦敦忙碌,作风爽利,口音里带有街头作风。
“米娅今年多大了?”雪莉阿姨端着红酒杯,在座椅上微微歪斜。
妈妈沉吟片刻:“到十月份的话,就满10岁了。”
雪莉阿姨晃了晃酒杯:“你应该让她上个女校。”
“也许吧。镇上的中学就很好了。”
“我去年办过一个大订单,在北约克郡。主顾和安普兰夫人——女校校长是熟识。他们问我是否想送孩子来私校上学。我没有孩子,但米娅可以去试试。”
妈妈的反应很平静:“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做派。”
“我以前不。他们还展示了那些制服、网球场、古堡学校,裱花黄油…”雪莉阿姨很坦率,“我挺羡慕的。”
妈妈不着痕迹地劝解雪莉,她说那只是种“势利的体面”。米娅没想到的是,父母在客人走后反而争论了一番。妈妈的理由很充分:他们有关系,付得起学费,米娅的成绩优异。这会是开阔眼界的机会。爸爸则拒绝把女儿送到寄宿学校。
米娅躲在楼梯的死角。人生中第一次,她感到一种巨变。这不像是期末考试、或者去某个地方度假。这更像…魔法…仿佛有个女巫正举着魔杖,魔法会像星星落满全身——动画片都是这么演的。裱花黄油?它可能很像蛋糕装饰;古堡学校?会不会和霍格沃茨很像?
父母一向开明。当他们问到米娅本人时,她的态度很确定:“我想去圣路德。”
于是到了1989年9月1日,迪戈里一家早早离开,据说他们的孩子要去苏格兰上学。而他们的邻居,麦克黑尔一家则开车前往约克郡。米娅·麦克黑尔入学了一所女校。
学校前是两扇铁铸的雕花大门。米娅站在门口吸气,几乎就忘掉了水晶笔和巫师。
校园之星
一个高挑的金发女孩走进礼堂,乐福鞋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灰色筒袜包裹小腿,与裙摆下缘间隔出一段雪肤。
“那是女学生会主席。”米娅旁边的女孩——两分钟前她介绍自己叫夏洛特——轻声说。
“真漂亮。”米娅有些言不由衷。
高年级的级长纷纷就位。大厅看起来空旷而古旧,四面钉满了木制镶板,陈列着若干长桌。大家站在桌旁,校长示意落座,空气中才回响起窸窣声。
圣路德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大部分老师和蔼亲切,学习也不难。米娅拥有了单间宿舍,每天感觉像回到了她在家的房间——只是这次她住进了一座古宅里。她还交到了新朋友,夏洛特·托德,一个活泼的棕发女孩。
“哆哆哆”的声响打断了思绪,一只灰黄色的长耳鸮正用喙敲击玻璃窗。米娅把惊呼吞回肚子,她小心打开窗户,长耳鸮递给她一封信。
“谢谢你,波比。”这是米娅建议塞德里克起的名字,“呃,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连忙递出水杯、一小包坚果、薯片和软糖。波比用黄色大眼睛瞪了她一会,似乎确定了没有其他零食才开吃。
她读信读得很慢。她不得不这样做——塞德写他是如何在船上看到霍格沃茨,大礼堂奇特的天花板,以及无数悬空的蜡烛;他说他被一个帽子分到了赫奇帕奇学院,他的学院位于半地下,有圆形窗户和绿色吊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