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佩戴帷帽,大大方方显露玉容,那张脸生得极为标致,下巴上一点小痣,平添几分娇俏之色。
那紫衣小娘子的目光在公告栏上逡巡着。
公孙宴盯着她看了?几眼?,神情?惊奇,那小娘子该是察觉到了?,只?是却也没有在意?。
不?曾想公孙宴却近前去了?,朝她拱手行个礼,热情?洋溢道?:“这位妹妹,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我看你有些面善呢!”
那紫衣小娘子这才瞟了?他一眼?。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守在公告栏前的那差役便已经上前一步,恶声恶气的开了?口?:“滚!再敢当着老子的面调戏良家女子,就?关你这登徒子进?大牢待上几天!”
那紫衣小娘子听了?,旋即便漠然的挪开了?视线。
公孙宴:“……”
这时候打旁边来了?个几乎看不?出脖颈的胖子,急匆匆把他拉开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埋怨他说:“你调戏人家干什么?!”
公孙宴很?委屈:“我不?是,我没有!”
他说:“我是真的觉得她们很?面善!”
胖子半信半疑:“开头那娘子头戴帷帽,都?看不?见脸,你也面善?”
公孙宴“哎呀”一声,抚掌道?:“她好冷酷,好无情?,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
胖子又问:“那位紫衣小娘子倒是露着脸,你也见过?”
公孙宴摸了?摸脑门儿,神色疑惑:“不?骗你,真的很?面善——倒真是很?奇怪,这种美人儿,见过一回之后,我没道?理记不?起来啊!”
胖子冷笑?起来:“我看你是碰见个漂亮的就?觉得面善!”
“真不?是!”
公孙宴先?否定了?胖子对自己人品的中伤,又思忖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
张玉映回到越国公府,问院子里的侍女们:“娘子呢?”
便有人领着她往书房去:“国公在书房里作画,娘子见了?很?喜欢,在旁边陪着呢。”
张玉映轻轻“哦”了?一声。
乔翎先?前回来,便想着同姜迈说一说包大娘子一事的收尾,说起来,那是他嫡亲的表妹呢,必然也是挂念的。
往卧房里去,却不?见人,再一问,才知道?姜迈是去了?书房。
她遂寻了?过去,进?门打眼?一瞧,便见徐妈妈侍立在侧,姜迈坐在书案前,脊背挺直,身体微微前倾,正执笔作画。
乔翎近前去细看,不?由得笑?道?:“是腊梅哎,你画得真好看!”
青蓝色的晚空,细雨绵绵,红褐色的枝干上点缀着脆黄色的、近乎剔透的花朵,晶莹的雨珠坠在花瓣上要落不?落。
并不?算十分写意?,倒是十分写实。
姜迈低低的咳嗽一声,声音略有些沙哑,微笑?着同她讲:“是正院这边的窗景,只?是这时候花还?没开罢了?。”
乔翎听见一个稍稍陌生的词汇:“窗景?”
外边侍女送了?茶水过来,徐妈妈端过来给她,同时同她解释:“本朝园林造景,讲求一窗一景,推开不?同的窗户,有的能瞧见玉兰花,有的能瞧见海棠,还?有的是湖光山色,那边——”
徐妈妈指了?方向给她瞧:“那边窗户正对着的就?是几株腊梅,再过几个月,就?该开花了?。”
乔翎听得新奇极了?:“好有意?思啊!”
啧啧称奇完之后,又讲了?包大娘子之事给姜迈听。
她说话的时候,姜迈也停了?笔,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等她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很?郑重的朝她致谢:“这回的事情?,实在要多谢太太了?。”
乔翎反倒被他这过于正经的形容搞得不?好意?思起来,马上按着他的肩膀,叫他坐回去:“你这是干什么呀!”
她说:“包大娘子也要叫我一声嫂嫂的嘛,再则,姨母对我多好啊!”
越国公府姜氏其实就?算是勋贵之中比较和睦的人家了?,但这种和睦当中,“礼”占据了?很?大的成分。
姜迈待梁氏夫人很?客气,姜裕对待这位嫡长兄也颇敬重,但真要说是亲昵,却也没有多少。
不?过较之别的人家,这种“礼”占据主导的亲缘氛围,就?已经很?难得了?。
而罗家兄妹几个,却很?有人情?味,往来时亲昵的成分更重。
罗舅父可以把一份堪称厚重的、祝贺外甥成婚的礼物早早托付给远在神都?的妹妹,他压根不?怀疑小罗氏会?借机私吞。
而小罗氏也的确对得起哥哥的信重。
乔翎入府第一天,她就?打发人来问候,还?专程送了?东西,成婚时贺礼也给的很?厚重。
并没有因?为这个外甥媳妇是来冲喜的,而轻看她。
乔翎自己也是在相当和睦的生活氛围中长大的,所?以她喜欢小罗氏,又因?为姜迈待她很?好,所?以她爱屋及乌,自觉替包大娘子出头是应该做的事情?,没道?理收获姜迈如此郑重的感谢。
她手按在姜迈肩头,说:“你要是这个样子,反倒要叫我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