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士不依不饶,明确表示让助浴公司换人和秋姐搭档,并拒绝再让林知言上门工作。
林知言一天白干不说,客源和口碑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无妄之灾,林知言百口莫辩。
回到宿舍已是天黑,她筋疲力竭地瘫在靠椅上,将坏了的助听器放入干燥机中。
然而摆弄了半天,奇迹并没有出现,助听器没能救回来。
林知言只好打开微信界面,找到助听器验配师,简单向他说明了情况。
验配师姓陈,是看着林知言长大的,明白她的难处,便回复道:明天上午九点,你先过来检查一下。如果能修就给你修,不能修的话再考虑配新的。
新的……
林知言看了眼自己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存款,极轻地“呜”了声,将额头重重砸在臂弯中。
……
一夜的雨洗净暑热,空气中有了早秋的气息。
建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海拔158米,绿意环绕,蓝宝石般澄澈的人工湖旁种植着与山城气候格格不入的热带植物,颇具异域风情。
铁艺围栏上爬满了藤本蔷薇,阳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硕大落地窗洒入,悠扬的小提琴音不急不缓流泻而出。
拉琴的人肩宽腿长,高而挺拔,整个人嵌在大片的阳光中,干净明朗。
骆一鸣彻底放飞自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正起劲,忽然浴室传来哐当的摔门声,吓得他手一抖,技能放歪,“Defeat”的字样在队友的一片骂声中飘满整个屏幕。
护理师小姐面带难色,尽职尽责地向老板汇报:“娜娜小姐要泡澡,发脾气不许我们帮忙,连看她一眼都不行。您去劝劝她吧!”
琴音舒缓,男人微微侧首,浓黑的眼睫半垂着,洒下一片阴影。
护理师努力保持微笑:“先生,娜娜小姐腿不好,要是摔着碰着了,后果会很严重。”
等了好几分钟,见老板没有要管的意思,护理师只好苦着脸退下。
一首曲目结束,骆一鸣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回头看向沐浴在晨光中的表哥:“要不上去瞅瞅?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哪能真不管啊。”
霍述收了小提琴,微微侧首。
“血浓于水?”他像是在品味这个词。
“咋了,难道不是?”骆一鸣问。
“世人总将家族看得很重,事实上大部分亲情的维系,不过都是利益的结合,原则上来说,世间并不存在无条件对别人好的关系。”
比如婴儿一出生就能抓紧手里的物品,依恋父母源于对物质和精神的需求,母亲爱护孩子得益于催产素的释放和‘养儿防老’观念的根深蒂固,所有感情模式都经不起深层推敲。
霍述坐在落地玻璃旁的单人椅中,深蓝的布料被握在年轻白皙的指节间,慢慢拂过昂贵的羊肠琴弦,“依娜已经十八岁,法律上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怎么做是她的事,我没有管理的义务。”
理智的回答,骆一鸣无从反驳,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或者说,霍述的情绪有点过于平静了。
哥哥照看亲妹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哥你这想法很危险啊,话不能说这么绝对。”
骆一鸣头顶翘着一撮呆毛,伸手指了指自己,“好比我和你,咱俩就是纯铁哥们交情,没有任何利益交集也能玩到一块儿,是不是?”
霍述的指腹划过琴弓,像是握着一柄出鞘的剑,抬眼问:“没有利益吗?”
骆一鸣心里一咯噔,有种被洞悉的错觉。
在霍家,霍述的身份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