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激荡而起,伯羊明和沐辰身上的衣物在风中猎猎作响,沐辰剑指点在伯羊明掌心,顿时觉得一股大力向他袭来。按说以指破掌,沐辰应该占有优势才对,但沐辰却被伯羊明这一掌劈出踉跄着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脚跟。
反观伯羊明,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稳如泰山。二人之间高下立判!不过,伯羊明却摇了摇头,遗憾道:“好精练的剑道真元!看来这次是我输了!”
他负在身后的手掌微微痉挛,掌心处裂开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隐隐透出血迹。
沐辰咽下口中的一口逆血,道:“可惜,比不得你知俱境真元浑厚!”
沐辰看似毫无损,但他所受的伤远比伯羊明手掌上的伤口重。二人的修为,就好比一人手中拿着枚精钢的长针,另一人拿着厚实的木棒。二者相击,长针虽然能在木棒上刺下一个伤口,但木棒却能把长针砸断砸弯。
伯羊明神情冷漠,道:“我年纪比你大!”沐辰道:“只大了四岁!”
最终,伯羊明道:“剑道上我比不过你!什么时候我们放开手脚,好好比一次!”
“承让!”沐辰道。确实,这次比武胜之不武,伯羊明只以剑道应对。伯羊明最后一掌猛则猛矣,却已经出了剑道的范围。按理说,这次比试应当算是伯羊明胜了,只是伯羊明的傲气不允许他取巧。当然,如此比试对伯羊明来说有失公允,但谁又说沐辰的实力就悉数挥了呢?只一项柳枝代剑,在无形中就影响了很多沐辰剑术上的挥。所以,面对伯羊明的挑战,沐辰自然不惧,答道:“好!随时恭候伯羊兄的赐教!”
“好!好!好!”云中崖击掌相赞,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代新人换旧人,二位果然都是人中俊杰!”他一说话,加具在沐辰、伯羊明二人手中柳枝上的元气倾泻,两条柳枝悉数化为了细砂,从二人手中散落。
感受着细沙上隐隐还散着元气,沐辰心中不禁神往。两根柳枝,被云中崖一道元气灌注,就能承受他与伯羊明的打斗时的威能!这种手段本,来不难,可难就难在云中崖持着柳枝的时间不过瞬间,柳枝出手时还软如飞絮,一入他们手时就坚如精钢,并且打斗一结束,又立刻散功。这份掌控之力,收放自如,就不得不说云中崖的功力深厚了。
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云中崖这样的修为?
他还在出神,那边云中崖又赞道:“沐少爷的一套西山剑实已到了登堂入室之境,我本以为你在第二十七招时就会力尽,不想你到了第四十五招时才因经验不足露出破绽,真让我开了眼界!”
沐辰回过神,谦虚道:“前辈谬赞!”
摇摇头,出生在流云宗这样的宗派,云中崖对剑法剑术的认识自然非凡。这西山剑原本记录于残阳西渡之中,经后人整理记录而成剑,在很多剑典之中都有转录。像这等流传甚广的剑法,无数年来经无数人修改,早去其糟粨,取其精华,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沐辰还能因势利导,作出一定变化,怎不让云中崖吃惊!但更让云中崖欣喜的却是伯羊明,他明显不精于剑术,却还能以剑法与沐辰纠缠许久,虽然这其中有更强的修为做底,但其战斗的天赋表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伯羊明是要拜入流云宗的人,算是自己人,而沐辰尚无这方面的意向,所以云中崖只赞扬了沐辰而未提伯羊明。执掌宗内繁琐事务,办事需要滴水不漏。云中崖眼中金光一闪,心中已有定计,道:“伯羊少爷的表现同样不凡,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引荐你进入流云宗!”
伯羊明大喜过望,本来比试输掉,他还有些失落,不想云中崖仍愿意引荐他!他立马单膝跪地,道:“多谢云长老,伯羊明自然愿意!”
云中崖扶须而笑,道:“如此甚好!但你比试输了自然要有些惩罚!进入宗后就先从普通弟子做起,能否成为亲传,就看你今后的造化了!”
“伯羊明自当勉励,争取早日拜入各位长老门下!”
流云宗收徒,分为普通和亲传两种,前者只是进入流云宗,能学一些粗浅功夫,想要有什么成就,全凭自身努力;后者则是有老师教导,能学各种独门秘术,遇事也有师长,师兄弟扶持。此二者差距之大,如同云泥。但以伯羊明的天赋,又是伯羊家少爷,只要进了流云宗,成为亲传不过是早晚的事,他自然不惧。
云中崖又道:“至于沐少爷,之前你说要借流云决,既然你胜了比试,我也……什么人?”
今天真是一波三折,云中崖正要答应将流云决借给沐辰。突然,他感觉到什么,一声断喝,急射而出,如同冲天白鹤而起,扑向靠门的一处院墙外,下一瞬,提着一个人飞了回来。
沐辰听了云中崖前半句话,心中一喜,看到其断喝一声,扑将而出又是一愣,再见他提回来的人,心中就只剩下惊讶了。此一喜,一愣,一惊之间,沐辰心情数度。云中崖已提着人走了回来,将手中提着之人向地上一扔,冷冷道:“你是何人,在墙外偷听我们说话,意欲何为?”
“云前辈,且慢!”眼见云中崖拷问来人,沐辰突然出言将其打断。他看向被提进来的少女,眼中的惊讶又变回了欣喜,那一袭布衣荆钗如此熟悉,不是丹馨还能是谁?
他道:“丹馨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沐少爷看到我,非常惊讶吗?”丹馨看向沐辰,奇怪的没有半点往日熟悉的温暖。被抓进来的慌张神情慢慢从脸上消失,转而变成坚毅,目光也变得冰冷。
这抹冷意让沐辰一惊,随即身心俱凉!
他忙上前,搂住丹馨,道“姐,出了什么事吗?你能不能告诉我!”
“沐少爷认识这人?”云中崖在一旁看着,眉头早已皱了起来。
沐辰赶紧道:“是,云前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丹馨却道:“我不是他的朋友!”
丹馨挣开沐辰,一下跪在云中崖的身前。“这位前辈,刚才听你说要将宗门秘典,借与这位沐少爷!小女子斗胆,请你万万不可如此!”
“这有何不可!”云中崖此时语气已经显得十分不高兴了。丹馨却不理会云中崖的不满,一腔的愤满,已经冲昏了她的理智,根本无暇他顾。转过身,丹馨望着沐辰道:“这位沐家少爷假仁假义,救命之恩者能恩将仇报。你若将剑典借与这种人,他不但不会感激,反而可能想着报复你。所以,为了前辈着想,小女子斗胆请前辈不要行此养虎为患之事。”
“丹馨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沐辰的惊讶无以言表,万万没想到丹馨会这么说自己。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丹馨厉声喝道。目光转动间扫过伯羊明、伯羊云,最终定在沐辰身上。伯羊明察觉到他目光中的怨意,不明所以,而且现在沐辰也许会和伯羊家连姻,任何对沐辰的诋毁都有可能涉及到伯羊家,他不得不问清楚:“这位姑娘,你说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根据,你没资格问我要什么根据!”伯羊明虽然天生傲骨,但他的傲气只对于他相近之人,像丹馨这样的普通人,虽说不上和颜悦色,可也算是随和了。不想,丹馨的话一点也没有客气,没有人知道丹馨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有沐辰脑中灵光一闪,隐隐抓住了什么,忙上前拉住丹馨:“丹馨姐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想听我细说……”
“细说?你想细说什么?”
“够了,你们俩个,有什么勾扯出去再说,不要在这里污了我的耳朵!”沐辰与丹馨的争执却激怒了一旁的云中崖,他生平最厌恶一些男男女女之间不清不楚的牵扯,如今以为沐辰与丹馨也是那样的事,连带着本来对沐辰的一些好感,也荡然无存了。大手一挥,二人顿时腾空而起,飞出院外,院门应声而关,好在云中崖还顾及沐辰的身份,最后收了些力道,二人才平安落地,没受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