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桑沉默着。
承昀第一次现,原来对方的‘不喜欢’,‘不想要’,‘讨厌你’……这类听上去毫不留情的拒绝,有多么动听。
沉默是最磨人的刀,远比嘲弄、讥讽、挖苦、或者直截了当的憎恶更加让人饱受煎熬。
至少在那些话语面前,人还可以愤怒,无奈,失落,黯然,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去抵抗。
可是沉默……
却让人踌躇,无措,茫然,惶恐。
让人不由自主的反思,审判,甚至犹疑,臆测,幻想着对方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究竟会是哪一句。
想象中的苦难远比现实中真正的去遭遇要更加让人饱受折磨,所有的刀都向内刺入,无时无刻不在消耗自己,却偏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本该真正砍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把。
于是就在瞬息之间,被所有幻想中的利刃砍了一次又一次。
他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别桑道:“我想回去再睡会。”
承昀看他,微微一笑,道:“好。”
温别桑回了屋内,却没有上床,而是坐在桌前,重新捣鼓起自己的机关雀。
午膳之后,宋千帆从门口探进了一颗脑袋:“桑公子?”
“宋小东家。”温别桑停下动作,道:“有事吗?”
宋千帆没跟他客气,直接在小桌对面坐下,眼睛闪闪光地道:“晚上一起去逛元宵吧。”
“不去了,我在家里陪谢令书。”
“可你不去的话,太子也不去了,太子不去,阿虹就没法出门了。”
“现在外面很危险,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可是……我想。”宋千帆从对面绕过来,凑近温别桑的耳朵,红着脸嘀咕了一阵,温别桑仔仔细细听清楚,微微睁大眼睛,提醒道:“她很快就要走了。”
“那我也想跟她说我的心意……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君子城吗?”
“没什么不愿意的!”
温别桑显得很惊讶,“你竟有这般魄力。”
宋千帆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帮忙跟太子说一声?”
“不要。”温别桑道:“你告诉他我会去,他若想去,那便去,若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想让他主动去找宫承昀,不可能。
晚上,太子府备了两辆车,温别桑本来想跟谢霓虹一辆,但在宋千帆的苦苦哀求下,还是闷闷不乐地坐上了承昀太子的那一辆。
太子今日只占据了马车座位角落的空间,旁边还留有很多的位置,温别桑走进去,在另一边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三尺远的距离。
承昀靠在另一边,垂着睫毛。
温别桑靠在那一边,撩着车窗朝外看着。
一路无言。
马车在热闹的街区停下,所有的摊位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两人都没有下车,只是看着宋千帆拉着谢霓虹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