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自己碗里的,秦飞放下碗筷,抬头和林诚素四目相对,林诚素回过神,低下头继续啃他的面包。
秦飞看看他僵硬的手腕,“我帮你?”
见林诚素摇头,于是又拿起他刚才剩下的半碗饭。
“已经凉了!”林诚素赶紧说。
其实是觉得吃对方剩饭这件事太过亲密,但秦飞无所谓地耸耸肩,三两口将那碗饭解决干净,一粒米没浪费。
林诚素脸有点红,看着他起身把两只碗叠好往窗台上一放,顺手从口袋里摸出包烟。
咔哒一声,火星融进烟草里,秦飞靠在窗边吸了一口,顺手推开窗,将烟从缝隙里吐出去。
天色昏暗,男人姿态慵懒,倚着窗台慢条斯理地抽烟,指尖一点星火明灭,迎着光的侧脸隐在缭绕的烟雾中,身后一片黑暗。
邹文斌他们傍晚的时候踩完点回来,正在隔壁仓库,远远地有女人缠绵的声音飘来,林诚素看着他,突然张嘴想说什么,忽的,女人缠绵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变成一声惊恐的尖叫,刺穿了荒凉厂区寂静的夜晚!
“妈的别拦我,我他妈今天就要说——”是阿远的声音。
紧跟着是阿忍,“艹,你他妈摔手机干嘛?!”
隔壁仓库门被撞开,女人在剧烈地挣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坡七破口大骂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林诚素惊恐地看着秦飞,秦飞偏头朝那边看了看,将指尖烟头一弹,打开仓库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哐啷一声从外面锁上,林诚素趔趄着扑到门上,身体划过还在簌簌抖动的铁门,躲到窗下向隔壁张望。
坡七拽着女人的头往外走,一团白花花的身影在肮脏的水泥地面上拖出杂乱的痕迹,秦飞看着他们进了斜对面的仓库,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用力攥紧。
阿远仍在另一头咆哮,“都他妈是他出的主意,要不是他——”
“你闭嘴!”邹文斌用一声怒吼压住他接下去的话,声音转而软下去,有几份藏不住的急切,“雷哥——”
“我他妈看你也有份!这里这么多兄弟,只有你和秦飞才是一条心!”一声巨响,这回阿远砸了酒瓶,“如果不是秦飞出的主意,怂恿老大吞了那批货,我们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光秦飞一个不够,还想拖他一起下水,邹文斌冷眼看着疯的阿远,“当时分钱的时候你他妈不说?!那件事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决定的,雷哥也点了头,要照你这么说,行,没问题,到时候绑架的赎金你他妈一分别拿!”
屋子里,雷哥坐在沙上闷头抽烟,阿远额角青筋暴突,如一只暴怒的野兽在仓库内游走,被邹文斌的话噎了一下,他心惊肉跳,飞快地朝着雷哥坐着的位子扫了一眼,“当时我没出力?绑架的时候秦飞他干什么了?”
“雷哥,我看秦飞他妈就是有问题——”
“阿远!”邹文斌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地抬手一指,“大家这么多年兄弟,别逼我今天对你动手!”
阿远不甘示弱地回瞪,眼球里爆出几道血丝。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进门而来,邹文斌扭头看是秦飞,丢下阿远过去,想在雷哥话前把人带走,“阿飞,你先出去——”
秦飞挣开他的手,走到雷哥面前,拿起桌上一只酒瓶,二话不说就往头上砸!
哐啷一声,鲜血飞溅,溅在雷哥眼皮子底下,霎时泼了满桌!
“阿飞!”邹文斌冲过去拉住他,“你干什么!”
秦飞扑通一声跪下,重重跪在满地碎玻璃上,“雷哥。”
雷哥撩起眼皮,毒蛇般阴冷的目光一寸一寸舔舐过他的脸。
整个厂区鸦雀无声,外头女人的尖叫声不知何时停下,阿远瞪着秦飞,邹文斌苍白的脸上嘴唇嗫嚅,视线落向雷哥侧腰那块又冷又硬的凸起。
坡七擦着手,脚步一拖一顿地回来,见状倏地停在门口。
地上雷哥的手机四分五裂,他们唯一的通信工具,被刚才阿远吵起来后不分青红皂白砸成了碎片。
他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此刻一群人惴惴不安,揣着各种心思,就等雷哥一句话后动手。
令人窒息的死寂,雷哥收回目光,低头揉了揉眉心,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突然只听呼啦一声,砰一声枪响如同惊雷炸响在厂区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