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飞起,落在了她的心里。她托着腮,朝他眯眯眼笑。余乔意也朝着她笑,两两相望,尽在无言中。
他一个猛地屏气,潜入水中,振臂向她游来。
有海鸥飞过了水平面。
一阵阵地浪涌上来,将黄沙染成深灰色,湿漉漉的很吸引人。
她来着例假,却还是忍不住将赤|裸的脚抬起,用脚尖去感受:凉凉的,软软的,潮湿的。和她走过的那些金黄色的沙子不一样。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游。”余乔意游了回来,手撑着从海里站起来,腹肌上还带着层层的水滴,笑意满满。
和天一样蓝,和阳光一样灿烂。
她摇了摇头,尽量不表现出来悲伤:“我明天就要飞回去了。”
“回哪里?”他怔然俯下身。
“回国。”她不是他,钱是有限量,也是有计划的。
忽然孟小心的手腕被人猛地攥住,他一抓她的手臂,绷着脸盯着她,眼神幽暗,甚至有点可怕。
她瞧着余乔意的这一双眼睛,觉得陌生,却又觉得内疚——她也是很难过的。可是……她不断在问自己:余乔意很好,和自己也有共同的语言,可是五天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吗?
她不确定,听说:来得快的感情,往往去得也快……
手上的力道突然被松开了,她的第一反应是一愣,抬起头看他,双唇微微张开。
余乔意第一次同她讲话的时候,是偏过头去没有直视她。
“我给你一个精彩的最后一夜。”他说得有点冷,语调怪异
给她一个精彩的最后一夜?
这天夜晚,他带她去看了佛朗明哥。
这是安达卢西亚的吉普赛人舞蹈,以脚踩地做出繁复而扣人心弦的韵律。
余乔意带她去的是一个小酒馆,两人在第六排就坐,正对着戏台。他给自己和孟小心分别点了一杯sangria,是这里的特色果酒,昏暗中看着是幽红,灯光一打过来又变成浅浅的玫瑰色。她喝了一口,酒劲很冲,满腔的沸腾。
酒馆里的灯突然全灭了,人群也在顷刻间安静下来。
幕起。
三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人出场,她们的发间和手腕扎满鲜花。她们摇动着自己大大的裙摆,朝下面喊着孟小心听不懂的西班牙语,舞了起来。
手中的响板追随着舞步铿锵点点,她们的四肢奔放,一时间孟小心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三个吉普赛女郎更热情的女人。
四周的大叔们也用手拍着鼓面,合唱了起来,大家都是如此畅怀开心。
“真好看啊。”她瞧着女郎们出神道。
“这才是刚开场,后头的更好看。”余乔意抿了一口酒道。
是吗?
等到后头的舞出来了,孟小心觉得他说得一点也不错。
约莫过了三四支舞,三个女郎换做了一男一女,女的穿着鹅黄的舞裙,上头是黑色的波普圆点——裙子也不再有长长的裙摆,而是如鱼尾一般收起来。举臂,扭躯,男舞者则环绕在她外围,他们动作一直,有时候甚至让孟小心产生幻觉,觉得他们已经同枝连根,她融入了他,他也深深嵌入了她。
但两人的动作再一致,再交融,他却从来没有触碰到她,她也从没有挨到他的身体,哪怕是玉葱指尖施舍般地一点。
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仿佛终身相依,却又永远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