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簡知寧推開門進來,裴楠坐在桌前伸長了手臂沖他揮了揮,之後又招呼服務員給他們拿了一瓶啤酒,一人喝一點助助興。
「你怎麼每次都準備這麼多啊,就咱們兩個人你也不覺得浪費。」簡知寧脫下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看著被各式菜品擠占得滿滿當當的桌面,無奈感嘆道。
「不浪費,你就儘管吃吧。」裴楠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吃不完這不還有我呢嘛。」
說罷兩人倒了半杯啤酒,在空中小碰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
簡知寧平日裡是完全不喝酒的,只有和裴楠在一起的時候,放鬆高興偶爾會破個戒。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們家那位呢?」簡知寧一邊把菜下進鍋里,一邊轉頭問裴楠。
「出差了。」裴楠說著癟癟嘴長嘆一口氣:「他走遠點也好,不然總是粘著我,每天7點不到就開始奪命連環ca11我回家。要知道餐飲行業最忙的時候就是晚上了,他不幫忙也就算了,就知道給我添亂。」
裴楠嘴裡嘟嘟囔囔說著抱怨的話,臉上卻眉飛色舞,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簡知寧看他們感情穩定心裡自然是高興的,但認識這麼多年了,大家也都不是外人,還是忍不住敲敲他的碗出言調侃了兩句:「你行了吧,秀恩愛也有個限度,照顧一下我們這種孤枕難眠單身狗的情緒。」
裴楠如今已然不是當年那個結結巴巴靦腆的少年,愛情讓他成長,同時也給了他不少自信。
聽簡知寧拿自己開涮,也沒臉紅害羞,直接反駁了回去:「那你倒是找個人給你暖被窩啊,羨慕別人有什麼用。你不出去社交,男朋友會主動從天上掉下來啊?」
「還是算了吧。」簡知寧嗤笑一聲,把煮好的魚丸撈到裴楠碗裡一臉淡定地說道:「畫室里工作那麼忙,我媽又是這副樣子,我這一顆心整天都在半空中懸著呢,哪有心情談什麼戀愛。」
這些年簡知寧為著胡娟的病四處奔走求醫,裴楠也是見證人之一,既然現在說到這個話題了,於是也開始關切地問道:「阿姨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啊,我看你為她的病也花了不少錢,但好像也沒什麼起色。這家醫院到底行不行?不行咱就換一家試試。」
「不知道。」簡知寧眼神有些空洞地搖搖頭:「我能使的力全部都使了,但天命這種事,咱們凡人怎麼能算得准呢……」
說著,簡知寧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復又對著裴楠認真道:「對了,你和蔣維濤最近幫我留意一下,看看身邊有沒有想收購畫室的人,我準備出售部分股權,換點流動資金。」
「出售股權?」裴楠聽見這四個字難免驚奇:「這畫室可是你的心血,你這是不想幹了?要單純是因為缺錢,你就給我說,我借你啊,你賣畫室幹什麼?」
「不全是這個原因。」簡知寧說著漸漸放下了筷子:「我看我媽這病………」
剩下的話他不忍出口,但裴楠心裡也明白,八成是不好了,便沒有追問。
這時只聽簡知寧繼續開口道:「所以趁最後那點時間,與其耗在醫院裡,不如帶她出去好好玩一圈。需要錢只是一方面,這計劃要真是能落實了,我就沒精力打理畫室了,還不如轉給別人,自己吃個分紅就行。」
看簡知寧心裡把之後的事情都規劃好了,裴楠只好跟著默默點點頭:「那行,回頭我幫你問問。」
「不過話可提前說好。」裴楠說著又舉起了酒杯:「你要是真的只是手頭緊,一定得告訴我。別的幫不了你,但跟錢有關的,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必須的。」簡知寧沖裴楠勾嘴笑笑,拿起自己手邊的杯子跟他淺淺碰了一下,之後夾雜著幾分欣慰與辛酸的情緒,將裡面所剩不多的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兩人吃著聊著,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裴楠店裡還有幾桌客人沒撤,閉店後還要盤點,所以把簡直寧送到門口就回去了。
夜風清涼,簡知寧雙手插在外套的兜里獨自一人漫步在街上,難得一個人安靜會兒喘口氣,誰知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走了兩條街才想起來要打車。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安城近幾年建起的酒吧街,夜幕降臨之後,才是一天當中人頭攢動最熱鬧的時候。
臨街的門牌上閃爍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路邊的電線桿前時不時會有喝大了的醉鬼扶在那吐上一場。
簡知寧生性喜靜,私心裡是不太喜歡這種地方的,四周環視了一圈沒有空閒的計程車,便要將手伸進褲兜里去掏手機。
可誰知下一秒,一隻粗糙冰涼的大手突然覆在了他的手腕上,輕輕一拉差點就把他手機打落在地上。
被迎面而來的酒氣熏得心裡泛起陣陣噁心,簡知寧不禁皺起了眉。
眼前的醉漢一邊搖搖晃晃拉著簡知寧不讓他走,一邊單手指著他臉紅脖子粗地說道:「你他媽的告訴老子外派學習一年就回來,老子就像個傻逼一樣又給你錢又照顧你家裡人,等了你整整三年。結果你可好,現在發達了回過頭就把老子甩了,今兒個在這碰上,老子要連本帶利把以前的債都跟你討回來。」
那醉漢神智不清,說著便要把簡知寧往街角一處沒人的地方拖,簡知寧胳膊扭動了一下掙脫不開,使盡全身力氣將身子往後仰企圖跟他對抗。即使是這樣,還是硬生生被拖拽到幾米遠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