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含章接不上话,安慰人的事,她实在不擅长,而且事情没生在自己身上,她说什么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见她不语,卫含玉握住她的手,难过道:“若是冉冉你遇上此事,会认命吗?”
她的手冰冷纤瘦,卫含章蹙起了眉,柔声宽慰:“我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不吃不喝糟践的是自己身子骨,除了让亲人担心外,别无他用。”
“你问我若是遇见此事该当如何,那我告诉你,我会好好对待自个儿的身子,真到了越州,也会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卫含章语气微缓:“家里已经下了决定,事情无法更改的情况下,咱们只能让自己过的更好些,怨天尤人没有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卫含玉便激动打断:“远嫁荒蛮之地的不是你,你自说的轻巧……都叫我认命,你也叫我认命,我没做错,为何要认命……”
她痛哭起来,埋怨道:“若不是为了下霜姐姐的面子,沈家三娘何以推我下水,都怪霜姐姐不好,是她害了我!”
“怎么能怪到六姐头上?”
卫含章见她把责任推到卫含霜身上,顿时有些不悦,但她哭的实在悲惨,还是放缓了语气:“全家没有一个人想让你出事,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玉姐姐,你听我一句劝,好好善待自己的身体。”
“你也知道越州偏远,你身子骨若是不养好些,路上颠簸,可得吃大苦头…”她从徐州回京,路上足足走了半个月,身康体健的情况下都浑身不舒服呢。
卫含玉又打断了她的话,泪流满面哭诉道:“我还怕吃什么苦头,天大的苦不都逼着我咽下,养好身子骨做什么,去受作践吗?”
“姐姐是在担忧越州那边待你不好?”卫含玉惊讶道:“你乃侯府贵女,父母兄长俱在,那家人不过五品小官,谁敢作践于你。”
“莫要诓我了,”
卫含玉委屈道:“待我落水一事传过去,山高路远他们作践了我,府里都不会知道,我宁愿嫁到京城的小门小户,有父母仰仗谅谁也不敢轻慢于我。”
“……”卫含章没想到她是真担心这个,沉默片刻,道:“玉姐姐的担忧我能理解,但如今我也没法子帮到你什么,我只能保证,日后我若知道越州那家敢作践你,但凡有能力,必定为你出头。”
卫含章自袖口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羊脂白玉,递给她,温声道:“打我回府,也没送什么东西给你,这块玉是我十岁时外祖母所赠,上面刻有我的小字,留给姐姐做个念想。”
卫含章今日未出,只是侯府后院九姑娘,可一旦出嫁,便是顾家长房的主母。
顾家调任回京一事还没几个人知道,不过即便只是徐州刺史的长媳身份,也足以让越州一长史忌惮些了。
卫含玉的生身父亲,闲赋在家半点官身都无,他日忠勇侯卫平离世爵位传给世子,这个家必然是要分的,届时,四房除了分得薄产外,再无一点官身。
相较之下,卫含章这个承诺反而更显得珍贵。
卫含玉不是蠢人,她握紧手里的暖玉,流泪道:“我嫁的如此之差,家中姐妹怕是都会与我日渐疏远,冉冉,我到了越州会与你通信,若有什么不测,你千万记得去给我收尸。”
“……”卫含章十分头疼,在她看来,这哪里就到了龙潭虎穴的程度。
一个五品长史家能攀上侯府的亲事,在京城也算有点根底了,即便知道落水一事,不再好好供着,也不至于害人性命吧。
就算是侯府不看重的姑娘,也不代表能容夫家残害,除非真是一家子的拎不清,不然怎么着也不应该有性命之忧。
卫含章平静了心情,对着这位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堂姐,耐心劝慰几句。
许是同龄人的劝慰更有用,也或许是那块玉佩连带着卫含章的承诺给了她一丝飘渺的底气,总之,卫含玉愿意进水了。
喝了一盏茶后,又用了小碗鸡丝粥,到底是年轻,又自小养的好,她脸颊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
蒋氏进来时,见到女儿的模样忍不住轻捶了她两下,“冤家,你可算是不折腾娘了。”
母女俩又是一顿抱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