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聊你妻子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这个话题。”麦克罗夫特依旧固执地问道。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雷斯垂德怪异地看了一眼男人,后者抬起下巴有些不解。
“你表现的好像知道全世界的事情。”
“如果我想的话,我会知道的,只是需要费一点时间。”
“你可真讨厌。”雷斯垂德咕哝着,他这辈子对福尔摩斯家的男人说的最多的话语就是这一句,麦克罗夫特没有在意,只是笑了一下,这话也是他三十几年来听到的最多的一句。
抿了口啤酒,静默了一会儿,雷斯垂德缓慢地说道,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现在脑子里被酒精给弄乱了,说的太快就会没有了逻辑。
“我父母都是警察,所以我也是,有些子承父业的原因吧,他们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牺牲了。”
男人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灯光下,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有些脆弱,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语气和以往一样温柔,干他们这一行的,除了破案和逮捕犯人以外,伪装也是一行必修课。
“我和辛西娅是高中同学,然后我上了警校,后来同学会的时候又遇上了,谈恋爱,结婚,有时候我在想上帝还是挺眷顾我的,那会儿正是我最空闲的时候,结婚后我就变得忙碌了,辛西娅她忍受了很多,一个女人不该总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雷斯垂德笑了笑,杯子里的液体几乎见底了,他晃了晃有些融化的冰块儿,几乎是呢喃地说出。
“也许我就不该结婚。”
“那孩子呢?”
雷斯垂德抓了抓头,“她不愿意,生孩子太疼了。”
“那是因为她不够爱你。”麦克罗夫特平静的指出来,这话使得雷斯垂德有些恼怒,他蓝色的眼睛瞪着对方,仿佛被侮辱了一样。
“我们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
“所以我只是说她不够爱你,而不是不爱你。”麦克罗夫特依旧一脸平静,看上去甚至有些冷漠。
雷斯垂德动了动唇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抬起手遮住眼睛,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样子,当然,他可是一位探长,又不是姑娘,干嘛要让这个讨厌的男人瞧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觉得我冷血?”
麦克罗夫特见男人没有说话,就当成他默认了,唇线抿了抿又松开,在雷斯垂德的身上,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年幼的弟弟,流着眼泪倔强的说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许他把事实说出来。
“因为那是事实。”隔了几十年的光阴,麦克罗夫特还是那句话,只是以前的不忍到现在变成了平静。人只有剖开现实甜蜜的糖衣直视那些最丑陋的部分才能保护自己,不管是他还是夏洛克,还是雷斯垂德,都不是能够拿着爆米花坐在沙发上观看肥皂剧的普通人,而这一切的冷漠,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在乎的人。
那双眼睛,和记忆中的一样,不敢置信,愤怒,最后又是受伤,似乎在指责自己,我们明明是一边的,你为什么背叛我,有些可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却依旧坚持着他所谓的正义和是非,可笑……可笑到珍贵……
麦克罗夫特慢慢扬起嘴角,自信的,并不虚假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是愿意的。”
☆、
这话说的温情,可惜它们传递的对象已经睡着了,枕着手臂,安睡的像一个孩子。
麦克罗夫特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他这辈子动过三次心,第一次是少年时期倾慕过校园中最漂亮的女孩儿,即使是以后军情五处的头子年少时也跟多数人一样会自然的喜欢上最闪耀的女孩儿,可那心动未免太肤浅,刚刚发个芽就会自己死掉。
麦克罗夫特真正意义上喜欢过的人应该是三十岁的时候遇到的女人,漂亮,最重要的是足够聪明,掩藏在精致外表下的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心,那个女人,福尔摩斯总会遇到的一种突兀存在,不讨喜,也不讨厌,最重要的是不能忽视,像嚣张的藤蔓,想要慢慢侵蚀自己的内心,霸道,张扬,令人惊讶着迷,却也危险如罂粟,多数男人愿意死在她的红唇之下,除了麦克罗夫特。
结束那段关系后,麦克罗夫特有时候也会回想,自己是否太过吹毛求疵,女人,那样的已经是珍贵,但不过是一转眼珠的事情,很快又笑了起来,他是王,不需要别人来控制他,即使是感情也显得有些冷酷。
安西娅说他注定是要掌握世界的男人,恭维的话由那位任性的助理说出来,未免有些嘲讽,为麦克罗夫特干事的人,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也有着自己的脾性。
几十年来走走停停,见过最美的景色,最诱人的女人,却鲜少有这种经历,被一个人信赖着,在魔王面前安睡,该说他天真还是粗神经呢。
蓝色的瞳孔锁定在俊脸上的红印,被麦克罗夫特划为自己人的男人,却被别人打了,多么的讽刺,第三次的心动竟然是因为这种牵连的疼痛。
“只有这一次。”不管结局怎么样,他要还是不要,看中的东西都由不得别人染指。
禁林中,夜色苍茫,偶尔有凄厉的嚎叫,行走在里面就觉得阴森,更别说这儿还埋伏着传说中的巨怪,赤红的眼,锋利的牙,多大的想象力就有多恐怖的怪物,华生忍不住朝着前面喊了一声。
“夏洛克!”上过战场,见过无数残破的尸体,被鲜血染透过的军医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其实从小就是一个想象力比较丰富的孩子,并且稍稍有些怕鬼,跟过来不过是为了看着自己的同居人,没想到现场会有这么恐怖,银色的圆月,穿着长风衣大步行走在前面的男人像一种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