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垂德松了一口气,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液体似乎涌到了他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睛闷闷地说:“她不愿意。”
“为什么?”麦克罗夫特锲而不舍的发问,比起他以前的语气少了些高高在上,更多的是和普通人一样的好奇。
雷斯垂德白了他一眼,“你非得这样追根究底,做出这么一副讨人厌的死样子吗?”
麦克罗夫特打量着对方,红红的双颊和水润的嘴唇,他确定苏格兰警探现在有些醉了,不然他不会这样说。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这话不会太过分。”
“哈,你以为我不会揍你吗?”雷斯垂德眯起了眼睛,但嘴角却却是带着愉悦的笑意。
“不,你不会。”
“和你弟弟一样认为我会纵容你?”
“我从没被人纵容过。”麦克罗夫特淡淡的说道,他坐着的样子也挺立的像一棵不屈的松树。
是的,麦克罗夫特的童年结束的太早,倒不是说父母不够宠爱他,要说原因的话,只能是这位代表了大英帝国的男人过早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置身于一群金鱼当中,而他们总是跟不上自己的思路,愚蠢,无聊,在夏洛克二十几岁的时候经常念叨的词语,却不知道他的兄长十几岁的时候就玩过了。
雷斯垂德盯了对方一会儿,突然就叹了口气,“抱歉。”
麦克罗夫特盯了男人一会儿,打量着,他面前的雷斯垂德有一张英俊的脸,平时总是带着笑容,此刻有些沮丧但也没有减少他的魅力,是的,和多数男人不一样,雷斯垂德有一颗宽容温和的心,而福尔摩斯家的男人总是像猫咪被小鱼干吸引一样,不自觉的靠近这一类人。
心地善良的警探,这一点使得麦克罗夫特有些放心的把弟弟交给对方,任凭他做一些不太坏的事情,捣乱也好,留下烂摊子也好,在过去的五年中他们从未见过面,却因为夏洛克而有着一种稀薄的关系。
“替我看着他。”
“我会的。”
这是麦克罗夫特的想法,在常人来说是一厢情愿的甚至霸道自私的,可雷斯垂德从未反驳,一厢情愿变成双方同意,五年来相安无事,本以为以后也会相安无事,谁知道来了个意外,而麦克罗夫特知道了自己将会和面前的男人绑在一起,于是他小心地推开了门,开始观察男人,然后决定下一步的做法,毕竟她他习惯了掌握好一切信息再行动。
“没什么,你不需要这么说,我的确是有一个讨人厌的死性格。”麦克罗夫特弯起唇角,这种贬低自己的话语,男人做起来却能让人觉得其实他是在歌颂优点,雷斯垂德笑了出来,手里的啤酒已经喝完了,他刚刚就喝了好一会儿,现在就是自己也觉得有些醉了。
天空已经微微暗沉了下来,夕阳落入山岗,有星子闪现,旅店内靠近壁炉的地方暖和和的,两个男人坐在彼此对面的沙发中,软软的窝着,小泰迪抱着于他而言过大的被子打瞌睡,差点把被子摔地上去。
“你该抱着他。”雷斯垂德竭力对准焦点指出道。
麦克罗夫特将杯子从小泰迪的手心里面抽出来,后者自己翻了个身子,跟只八爪鱼一样反身抱着麦克罗夫特,小屁股滑下来了一点,脸庞贴着对方的肚子,砸了砸嘴巴又蹭了蹭,似乎说了一句好吃。
雷斯垂德因为这句话笑了出来,双颊红红的,麦克罗夫特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下次回去自己该减肥了。
“他真的很可爱。”雷斯垂德羡慕地说道。“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有时候还有一样的性格。”
“你可以生一个。”麦克罗夫特一边揉着小卷毛一边平静地说道。
“我?不,我不能生,我是男人。”雷斯垂德已经醉的有些厉害了,甚至微微撅起了嘴唇,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沉稳,难道男人醉酒后都会这么,麦克罗夫特想了一下,最终觉得可爱应该比较适合。
作为政府要员,这几十年来,麦克罗夫特见过太多的人,他们在自己面前总是呈现着最好的状态,当然,谁不畏惧他,或者说他手里掌握的权利,除了他的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麦克罗夫特从未见过任何人如此脆弱的样子,而他的弟弟也在很久以前就任性的脱离他的保护,渴望自己证明自己。
“嘿,你在发呆。”雷斯垂德扬起了手晃了晃。
“我从不发呆。”麦克罗夫特淡淡的说,发呆?他?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这不可能,要知道他这种样子只会让自己变成了靶子,想要他命的人可能够排成一个加强连的。
雷斯垂德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耸了耸肩膀决定不揭穿对方,那有什么,苏格兰警探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权利,但作为格雷格·雷斯垂德他有的是耐心和包容,就像他包容某位侦探一样,而这位小孩子只是比十二岁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也许是十三岁,都是小屁孩儿的年纪,雷斯垂德在心里好笑的想着。
“你似乎在嘲笑我。”麦克罗夫特慢吞吞地说道。
“不,我没有。”雷斯垂德反驳道,但眼底的笑意出卖了他。
麦克罗夫特转了转眼睛,心里想着,上次那个嘲笑他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呢?
“福尔摩斯先生。”雷斯垂德刚刚开口就被并不温柔的打断了。
“你可以叫我麦克罗夫特。”
“好吧。”雷斯垂德也不扭捏,他张了张嘴喊了一声这个名字,音量不大,声音有些沙哑,当然,干他们这一行的,黄鹂一样清脆的嗓音都会被风沙和时间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