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今游发现,戴玲是这群妇女的主心骨,隻要她在,其他人无一不看戴玲眼色。此刻也是一样,见到陵今游与冉子昱,黄婶与赵姐都是惊诧的,但不曾发话,第一时间看向戴玲。
戴玲仍是陵今游最后见她时穿的那身红裙,很是明豔动人。在短暂的意外后,戴玲撩瞭撩鬓角碎发,娇俏地道:“你们怎麽在这儿?”
陵今游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散发魅力,道:“我还想问你们呢,怎麽回事?”
黄婶看瞭戴玲一眼,才摇头说:“我也不晓得,醒来就在这儿瞭。”
她没再说什麽,敲瞭敲房门道:“谢妈妈,天亮瞭,出来工作瞭。”
过瞭很久,房门才被缓缓打开,谢晓月显然是一夜没睡,较昨日见到还要憔悴,头发散乱不说,面如菜色,两颊凹陷,顶著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举止飘忽,好似随时会晕倒。
昨天她谨遵陵今游的嘱咐,回去后马上将自己锁在房间,夜裡数不清的人影在外面拍打著房门,她不敢示弱,一次次都努力吼回去。
期间她还听见蔡昱骐在门外喊她,说自己快死瞭,求她开门,谢晓月告诉自己那都是鬼假扮的,哭得泣不成声,逼迫自己硬起心肠,坚定地缩在榻上。
直到现在,她的精神已近崩溃,佈满血丝的眼瞪得过分大,显得十分神经质。她费劲地确认天亮后,上下打量瞭陵今游好几番,在某一瞬间,她忍瞭许久的泪水决堤而出,抱著陵今游放肆大哭。
陵今游连声安慰,扶她进房时,发现谢晓月已哭昏瞭去。她让黄婶去打盆水,又让赵姐去叫厨房准备点粥。
但这二人许是初来乍到,一时不敢动作,陵今游隻得将谢晓月交托给冉子昱,带著她们跑下楼去。
冉子昱默默站在榻边,侧影挺拔如竹,肩宽腿长,俊美无比,戴玲本是偷偷瞧著,很快便痴瞭,忍不住靠近。
可冉子昱当即发现,一双形状极好的桃花眼却涌动著凛冬的寒风,冻得渗人:“梁夫人,自重。”
戴玲最恨别人提她这个身份,但面前是冉子昱,即便对著她破口大骂,戴玲都能心悦诚服忍他十分。
自那晚在谢晓月屋外见到冉子昱的第一眼,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被他那张清冷俊美的脸迷住,清醒、梦裡,全是他。
此后她打听一番后才知冉子昱乃是太行剑宗的修士。
不仅品貌超群,居然还是倍受世人尊崇的修士,戴玲对他的迷恋瞬时更上一层楼。
戴玲自小容色姣好,出阁后更添风情与魅力,宕莘镇见过她的男子无一不为她倾倒,她也从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隻是阴差阳错嫁给瞭相貌普通的梁丘,这几乎成为她自认完美的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污点!
冉子昱是修士又如何?男人都一样!
她的笑意加深,浑身上下恰到好处透出一股迷人的风情:“我隻是想啊,冉修士不仅风流倜傥,还年少有为,叫我好生喜欢。”
说著,她软若无骨地往冉子昱身上贴去,不想他果断侧身闪开人,任她扑通一下摔在瞭地上。
戴玲手和膝盖磕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瞭,可还要保持风度,隻得银牙咬紧,狼狈地爬起来,当场气笑瞭:“你……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冉子昱馀光都懒得看她,站出三步远:“你的风情,冉某瞧不上。”
“那冉修士瞧得上谁的?”戴玲揉著生疼的膝盖,眸子一转,笑问,“难不成是陵姑娘的?可你们不般配呢。一个正道修士,一个……妖族。”
冉子昱双眼一眯,面色不变,不过能得他一眼戴玲已觉很有成就,继续道:“你是很强,但这个地方可不是光有强悍法力就行。
她顿瞭顿,眼中涌动说不尽的媚惑,“冉修士,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带你离开,否则你就等著死在这裡吧。辛辛苦苦练就这身本领,你也不想这样无声无息便命丧于此吧?
“至于陵今游,呵,左右不过一个呆傻天真的丫头,有什麽值得你瞧的?”
冉子昱沉默片刻,道:“这般胜券在握,看来你和黛山的关系不一般。”
“何止是黛山。”戴玲凑上去,丰润的唇几乎贴在他耳畔,呵气如兰,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鈎子,吊住人心尖,“没有我,那什麽狐妖,也是要一辈子困死在塔中的。”
正这时,陵今游与黄婶两人匆匆从半敞的房门外进来,当场便瞧见戴玲攀著冉子昱的肩,似乎隻要他一个俯身,便能吻到一处去。
戴玲见状,反而娇羞地笑笑,转身走开。
冉子昱张瞭张嘴,正想与陵今游解释,她却无视他,擦身而过,默默拧瞭热毛巾为谢晓月擦拭满是虚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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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晚,万春楼某处房间。
一隻纤细的手自暗处伸出,点燃一盏油灯,豆大的火焰散出微弱的火光,艰难地照出黛山精致的侧脸。
她静坐瞭片刻,不久,房门便被敲响,戴玲三人悄声走入房内,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跪下。
“情况如何?”
戴玲道:“白日裡黄婶被陵今游留下一起照顾谢晓月,我与赵姐搜遍瞭大半地方,实在没找到。”
途中还遇到瞭好几隻造次的鬼怪,黛山给的五根鸦羽已全被用掉,但这话戴玲不敢说,谨慎地选择瞭保留。
但黛山也猜到瞭大致情况,面色极差地叹一口气,听得黄婶与赵姐不住发抖,戴玲稍微好些,不过面色也是逐渐惨白,汗流浃背。
就听黛山冷冷道:“明日若是再找不到,你们三人便选两人去死吧。我的手下不需要这麽多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