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抱拳道:“回父亲,西城已被攻下,城中兵士已收归桂将军麾下,目前那边暂由桂将军坐镇,儿子领兵回来领命。归迟,愿领罚。”
桂将军是自己的人,安王心中的石头放下,亲自起身扶起了甄重远:“重远此举大壮我军威,又有何罪。来人,赐酒,我要与重远痛饮三杯。”
甄重远正要站起,眼风一扫,忽然似是才想起来,说道:“儿子带兵从北突围的时候,在城外三十里的兵防处截获了军饷三万石!”
“好!”安王笑容愈加和蔼,亲自将酒杯递给了甄重远。
周围一片祥和称赞声中,甄重曜铁青着脸,咔哒一声捏碎了酒杯。好一个甄重远,好一个三万石!他辛辛苦苦弄来的粮食,竟就被他这样给截获了!
黑芝麻猪油汤圆
连珞珞是被冻醒的。
今年的倒春寒来得有些晚,都三月中了,这气温忽然骤降,还下起了雨。昨日她又将之前收起来的炭盆给翻了出来。为了安全她特意将窗户留下了一条缝,没想到半夜炭盆居然被吹熄了。难怪她越睡越冷。
外头天还是黑的,更漏还有一些,五更都没到。连珞珞重新点燃了炭盆,回床之前去看了一眼旁边床上的馒头。
因着要取暖,所以连珞珞让馒头跟自己睡。一张半旧的榻上铺了一层薄褥子,她盖得也不厚,但是脸上睡得红扑扑的十分香甜,就连放在外头的手都是暖暖的。连珞珞将她手放回去,看着她的圆脸,心里涌起一抹欣慰:总算是对得起自己这段时日的投喂了。
屋里逐渐暖和起来,连珞珞这才逐渐睡着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室内暖融融的,馒头正好端着水盆进来,瞧见连珞珞醒了,开心地蹦了过来:“主子,咱们今早吃什么?”
将孩子从胆怯沉默养成这样活泼的吃货也是不容易啊。连珞珞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去烧锅开水,再将糯米用磨盘磨成粉,今儿个早上我们吃汤圆。”
连珞珞收拾妥当后走进厨房,馒头已经磨了许多糯米粉了。连珞珞拿起了筛子筛了好几遍,最后得了一小盆。
黑芝麻和白糖同样磨成粉,再倒入刚加热的猪油,用筷子搅拌均匀,用一块布搭着,让馒头放到外头檐下去。
而这头,连珞珞舀起热水,缓缓地往糯米粉里一边倒一边搅拌揉搓。方才软软的糯米面在她的手中逐渐膨胀成蓬松的面团子。拍一拍,手感好极了。
等连珞珞这边醒好面,就拿回了外头的馅料盆子。就这么一会儿,馅料就已经凝固了,连珞珞戳了一戳,很好,这天果然够冷。
揪下一小块糯米团,用指尖旋转着按压,一圈之后,糯米团就成了一只小碗。舀起一小块馅儿放进碗肚里,拉起碗沿一合,再在掌心来回搓两下。她左手拈起一小撮剩下的糯米粉,往案板上一撒,右手再一推,一枚白生生的汤圆在案板上滚了一圈,摇摇晃晃停了下来。
烧一锅滚水,一个个小白团子扑通扑通跳下了水。等到水开一会儿,小白团子们争先恐后地浮上来,一个挨着一个,圆滚滚的,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盛起一碗,用勺子舀起一个,轻轻吹气,用牙齿试探着咬下。松软的皮儿绽开,滚烫的馅儿汩汩流出,烫得舌尖一缩!倒吸一口气,馅儿的热气散开,甜甜的芝麻味在口中迸发出来。加过猪油的馅儿,就是这般柔顺丝滑!
连珞珞吃了一小碗,剩下的都给馒头了。馒头将汤都喝完了,拍拍圆滚滚的肚子:“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样的汤圆。主子,不然我们以后晌午就卖汤圆吧。”
“就算卖汤圆,你也一个都吃不上。”连珞珞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将碗筷收拾下,等会儿出门去。”
“啊?外面不是下着雨吗,出门干什么?”
“买伞?”
下着雨出门买伞?那没伞我们怎么出门啊?
城西的伞铺虽然开在城中心,但是平日里人并不多,就算是下雨天也就比平时多上几个人。老板是个妇人,听说丈夫早年战死沙场,只剩她一个人拖着一儿一女。因着生意实在太差,故而也卖些寻常的布匹和竹木料,接些针线活。
两朵伞花冒雨而来,走到廊下,连珞珞主仆两收起伞抖落水珠,将伞放在门口的竹篓内,走了进来:“老板,我来与你谈一桩生意。”
老板请了连珞珞坐下,听她一五一十讲完,居然懵住了:“这位公子,这倒是没问题,只是需要大约两天,后日才能交货。”
“那就两天。”连珞珞立时拍板,从钱袋子中取出一两银子,“这是定金,待收货那日再付尾款。”
伞铺老板笑着接下了,眼角的皱纹似乎也淡了些许,只是心中还有些打鼓:这么着,成吗?
三天后,府学里。
中午放课的钟声响了起来,众人还坐在位置上,看着外头连绵不断的雨,纷纷叹了口气。
自打上次休息的第二日开始下雨,这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两天没有吃上炒饭盖浇饭卤肉饭烤肉饭了啊。本来还想着给老板提议来个春笋炒饭或者香椿炒饭啥的,现在,什么都没了,只能吃饭堂那万年不变冷冰冰的饭菜。这样一想,中午放课也没什么快乐了,反正饭堂早去晚去都是一样,还不如多温温书。
夫子看着众学子们依旧坐着温书,又转了一圈,见没人问自己,这才拿着书本离开。他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儿被一位书童撞上。
夫子立住脚,皱眉说了两句规矩。书童垂手低眉顺目地听着。夫子这才气顺了些,自行离开了。
书童眼角余光瞄见夫子走到游廊转角了,这才蹦起来,立在课室门口喊自己的小主子。
张青云正写字写得烦,听见自己书童喊自己,懒洋洋地走出去:“怎么了?”
“少爷少爷,外头有缘见开摊了!”书童一脸欣喜。
“什么?有缘见开了?”张青云压根儿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高了声音。
霎那间,课室里的所有人齐刷刷地抬起了头。而此时张青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拔腿就跑。
他这一跑,课室里乌泱泱也涌出了一片。
山长正陪着京城来的学考站在中间的观书阁,给他说着书院的事宜。两人忽然瞧见一大群学子们往门口跑去。山长笑着道:“我们书院的学生们啊,就算是下雨,也都是时刻想着练习君子六艺的。”
学考捋着胡须点头:“山长果然教徒有方。”
时刻练习的学子们一溜烟冲出了府学门口,冲到有缘见往常的位置时,纷纷被这景象给震住了。
巨大的油布被支棱起来,大约有一半多课室那样大,正正好摆下了四张桌椅。连珞珞就站在熟悉的板车后面,如往常一样冲他们笑道:“好久不见,今儿个想用些什么?”
酸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