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巴结太?子也没得到太?子看中嘛,什么都?不知道。”闻旭还拿着折扇拍闻敬的脸,右边拍了拍左边,“太?子跟邹山山贼勾结,叫他们杀了柳禹骥,不知道了吧。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跟山贼勾结。”
闻敬一把抓住不停拍自己脸的折扇,问:“就算按照四皇子所说,太?子叫山贼杀了柳禹骥,可是太?子为什么要杀他的远房表兄呢?”
“看不惯河东柳呗。”闻旭下意识说了句,然?后才反应过来闻敬竟敢胆大包天地抓他的折扇,他用力抽了一下,“你长胆子了啊,竟然?……”
“四皇兄认为太?子殿下看不惯河东柳?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柳侍中可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有?着血脉亲情的。”闻敬打断了闻旭的话,并高声道:“如此挑拨离间,意图为何,是受何人指使吗?”
闻旭愣住了,他是没想到一贯让他任打任骂的闻敬竟敢还嘴,还敢挖言语陷阱,短短几个月,他都?快不认识了。
可闻旭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尤其是对从小欺负打骂到大的兄弟,他天生就是有?优越感,抬手就用折扇朝闻敬的头?脸抽去。
他说不过,难道还打不过吗?!
闻敬早就暗中防备闻旭动手,见闻旭一脸狰狞扭曲,手抬起来,立刻就疾步后退弯腰拿起坐席挡住闻旭抽过来的折扇,然?后把坐席往闻旭脸上一丢,糊了闻旭一脸。
在闻旭看来,闻敬就如他殿中养着耍的小狗一样,他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身为狗是不能有?半点?儿忤逆的,但凡不听话的狗都?被他弄死了。
闻敬竟敢再□□抗,不仅言语挖坑,还拿坐席糊脸,闻旭当即大怒,绕过桌子朝闻敬走去,一副要打死他的模样。
闻敬见状就跑,闻旭拔腿便追。
“站住!”闻旭怒喝,一砚台墨水就朝他迎面泼来,泼了他半张脸。 闻旭摸了一下脸,低头?一看,一手黑,狂怒。
“闻敬,你死定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回答他的是一本《论语》糊脸。
“啊,我的书。”书被扔的会?稽王幼子惊呼一声,被他的伴读一把捂住了嘴。
“七郎,别惹祸上身。”伴读小声劝告,会?稽王幼子顿时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睁圆了眼?,用力点?头?。
来授课的王傅还没有?到,东斋正殿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里头?一个逃一个追,逃的那?个看到什么丢什么,追的那?个一会?儿被泼墨一会?儿被书纸坐席糊脸一会?儿又被几支笔劈头?盖脸砸,其他人则全部挤在一个角落里,把偌大的正殿让给?两人挥。
“你们,给?我把这个混账东西摁住!”闻旭满场追着闻敬,不仅没抓到人,自己还搞得一身狼狈,闻敬这混账跟条滑鱼似的,太?能跑了,闻旭气得不行?,开始叫帮手。
可他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动,他不由得停下来看向挤在角落里的一群人,众人都?回避他的目光,包括他的一个伴读。
闻旭是有?两个伴读的,可在闻旭解除禁足重回小书房读书开始,就有?一个伴读一直称病没有?来上课。
曾经的吏部尚书因闻旭被贬、份位仅次于贵妃的李昭仪成?了无品级的御侍迁居专给?废妃住的养德殿,四皇子闻旭就不再是曾经那?个吆五喝六的四皇子了,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并不仅仅是因为四皇子生母和外家失势,更多是因为四皇子忒没脑子了,平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算了,竟使出?那?等愚蠢无耻的报复手段,去报复血脉兄弟和功臣之女。报复不成?,反倒连累生母和外家倒了大霉。
众人对四皇子的回避更多是因为胆寒,谁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愚蠢想法和龌蹉手段。
闻旭其实也感觉到众人对他的回避,殿中伺候的宫人内侍没有?以前尽心了,若非他还有?几分凶名,恐怕日子并不比曾经的闻敬好过。深宫之中,拜高踩低的人比比皆是,没有?了生母庇护的皇子公主日子过得还不如有?头?脸的内官。
在小书房里也是,一个伴读称病,病了几个月了都?不见好的那?种?,其他人也不再向从前那?样围在他身边奉承,隐隐地孤立排挤他,反倒是以前被他带着人孤立排挤的闻敬有?不少人找他说话。
闻旭十多年跋扈惯了,就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在小书房里了一通脾气,还把晋王第六子闻简求两拳捣成?个竹熊眼?。然?而这样就更没有?人敢跟他说话了。
事后,他又被三皇子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叫他老?实点?儿不准惹事。他虽不服,却?不敢违逆三皇兄的话。
可就算他听话,三皇兄待他也不如从前了,可闻旭干着急又没有?办法。
他的生母李素羽叫他忍,因为除了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叫他学学五皇子闻敬。
闻旭的处境仿佛与闻敬调了个个儿,这让他更生气了。
他忍了,忍了几个月,哈哈,终于风水轮流转,太?子出?事了!
啧啧,堂堂一国太?子与山贼勾结,这可好说不好听,要是三皇兄操作得当,不就可以把太?子拉下马。等三皇兄当了太?子,就让三皇兄想办法让他外祖父官复原职。
闻旭简直做梦都?能笑醒,这不,就又抖了起来。
他忍了几个月不去找闻敬的麻烦,忍到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他还以为闻敬还是半年前的闻敬,却?不想人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他还像以前那?样欺负闻敬,可不就被泼得一身墨么。
闻敬边跑边闹边叫,心里很冷静地算着王傅大概会?在多久以后到,殿中这些?宗室子和伴读们又会?有?什么样的态度,他们都?是什么性格,放课后回去会?怎么同家里人说。
他早就猜到闻旭会?忍不住来找他麻烦,他以为前几日闻旭就要忍不住了,却?是他稍微小看了闻旭,竟比他认为的时间多忍了三日。
“四皇兄,王傅常常教导我们,尚未有?定论之事不可妄言,太?子殿下关乎国本,岂能轻易诬蔑他?你说他与邹山山贼勾结,你有?证据吗?你诋毁兖州冒功,你有?证据吗?兖州将士守国门,多年来未有?松懈,多次与东魏殊死一战,挡恶邻于国门之外,才有?建康如今的繁华安定,四皇兄,是谁教你如此诋毁国之功臣,这不是叫边州将士们寒心么?敬虽不敏,却?也知道感恩,四皇兄你醒醒吧,别叫人教坏你了!”
闻敬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闻旭气得哇哇大叫:“混账东西,我今日就要你的命!”
闻旭追上去,闻敬逃得更快,又是扔坐席又是掀桌子,东斋正殿,皇子王孙们读书的小书房,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
今日给?诸位皇子王孙们授课的王傅是大儒严猛,他为人严厉,哪怕皇子王孙,课业没有?完成?,学过的文章转头?就忘,课上讲小话开小差,他该罚就罚,罚起来还罚如其名,猛得很。 要问皇子王孙最害怕的王傅是谁,严猛第二?的话,没有?人第一。
今日他如往常一样准点?来授课,老?远就听到东斋正殿闹闹哄哄,当即有?一股怒气上涌。
气咻咻走到殿门前,看清殿中情形,他怒火中烧。
正要喝止追逃的四、五皇子,就迎面飞来一方砚台,要不是他躲得快,砚台就砸他脸上了,他怒冲冠。
“都?给?我住手!”严猛一声大吼。
殿中的皇子王孙们抖三抖,闻旭一个急停却?停不住脚,绊倒了闻敬掀翻的矮桌,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闻敬差点?儿憋不住大笑三声——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