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是茶杯,冷酷的是水杯,生气的是酒杯。
完工的那天夏知眠还把它们一字排开,一一介绍给了他。
“嗤,丑死了。”
这是两面宿傩冷着脸给出的唯一评价。
不过夏知眠也不生气,毕竟他再怎么觉得丑,总还是要用它们来喝东西的(叉腰)。
直到天气越来越寒冷,第一年的冬天随着逐渐光秃的枝干如约到来。
犹如世外隐居之地的林间竹屋,也较为完整地呈现了出来。当然它仍然没有达到夏知眠满意的程度,只是天太冷了,她要短暂地罢工而已。
等到来年春天,她还要在房前种一棵桃树,在石子路的两边挖出两块地,一块用来种花,一块用来种菜。
……
山里的冬天总是更加严寒,有天夜里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屋外呼啸的山风听上去像是索命的恶鬼在呼天喊地。
夏知眠裹紧自己从山下换来的两床被子,却依旧冷得睡不着觉。
夏日住在竹屋的确很凉爽,可到了冬天就有了很大的弊端,冷风总能从细小的缝隙里钻进来,以致屋内怎么都暖不起来。
小小的炉子放在床前,似乎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夏知眠这时候就很怀念两面宿傩的老虎形态。
前半年他始终没有放弃过想要干掉她的心思,有时候是脾气一时冲动,有时候是真想出了别的办法试探一番。
最后一次,他甚至还想用下毒来杀他。
虽然夏知眠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个什么毒,反正那一日他破天荒地给她端来了一杯十分浑浊的水,可想要犯罪的神情是半点都没掩饰,把杀意大大方方地写在脸上。
少年斜睨着她,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推,不客气地命令道:“喝了。”
夏知眠垂眸瞅了瞅那杯水,又抬眸瞅了瞅他,不太确定地问:“你确定……要我喝?”
眼见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惯有的不耐,她也就收了声不再多说,一脸平静地把杯子端起来慢慢放到嘴边,同时在心里默念起来……
3——2——1——
“砰——”
眼前的少年消失不见了,地上只多了一只凶巴巴的小老虎。
害。
自那之后他似乎就真的放弃了,可这也意味着夏知眠或许、可能,大概再也看不到他可可爱爱的老虎形象。
毛茸茸的,抱在手里暖暖的,在冬天和岁岁一样是个天然的热水袋。
尤其是在这样冷的夜晚,她想得心痒痒。
[初露,你睡了么,能不能再给我床被子?]
夏知眠瑟缩在被子里,感觉自己脑海里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云初露的拒绝却一如既往,冷酷且无情:[再给你一床也还是这么冷,别想了,加油抗一抗,冬天就过去了。]
[……]
好狠的精灵。
夏知眠“腾”一下坐起身。
她决定了,她不要做人了。
大概是那两年的日子太安逸也太滋润,她一点也不想受这样的折磨。所以她决定,去折磨别人。
夏知眠裹着一床被子下床,哆哆嗦嗦绕过屏风,借着桌上的烛光,像只越狱的仓鼠一样跑到房间另一端的床铺前。
两面宿傩几乎在对方起身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会儿一脸不耐地坐起来,瞪着这个蹲在他床前的一大坨东西。
“不睡觉想干什么,嗯?”
“想求您件事。”
夏知眠甚至连敬语都搬了出来,在少年挑眉打量她的时候,她把自己拿着的木簪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
两面宿傩:“……?”
他没看懂她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刚要阴阳两句是不是脑子睡出毛病了,夏知眠就突然幽幽地,带着请求的语气说:“求您千万别生气。”
说完她就抓着他拿了簪子的手,毫不犹豫一鼓作气地往自己脖子上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