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无月推门而入。
宋姑姑坐在桌前,见她来了,便对着她扬了扬头,道:“坐吧。”
她依言坐下。
现下不是当值的时候,宋姑姑的神色看着没有平日那样的严肃,带着几分不可多见的平和之气。
她看向了明无月问道:“金疮药可还好用?”
明无月乖顺回道:“多谢姑姑恩赏,用了之后,膝盖便好多了。”
提起了膝盖一事,宋姑姑问她,“可曾怪我?”
当时她得知的明无月偷跑出宫之后,气急败坏,不管天还下着大雨便让她出门罚跪,若说她心中没有怨恨,也不大可能吧。
可却见明无月摇头。
宋姑姑显然不信,“不怪?膝盖跪得留了伤,隔日就生了场热病,这样也不怪?”
明无月觉着宋姑姑说得这话也颇为有趣,她道:“法规有度,错了便是应该受罚的,便是再小的事情都应该如此,奴婢受罚,理所应当。”
“所以当真不怪。”
宋姑姑沉吟片刻,暗,想她番话说得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没一会她马上道:“既知如此,为何明知故犯。”
正值午后,微风和煦,穿过窗棂进屋内,九月的风,带着几分凉爽的意味,暖黄的日光悄然而至,不知是从何处落到了屋内。
明无月的视线落在地上那片暖黄之上,神色有些许涣散空洞。
她问她为何会明知故犯。
“因为有不得已之事。”
若说旁的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可碰到了亲人的的事情,明无月如何都再冷静不下来了。
她既有了他们的踪迹,如何冷静?
宋姑姑见她这样,也没继续深问下去,她忽然提起了陈之钰。
“殿下待你似很不错。”
陈之钰如何待明无月,大家都有目共睹。
一开始她在西所被人欺负,文序便整治西所,赶走春棠,惩处王玉芬,最后还将她弄来主殿处。
后来明无月晕倒,他又让人将她送去了偏殿看病。
这难道不叫不错吗?
况且,上回明无月帮陈之钰系腰带之时,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暗流涌动,他们这些个人精,哪个不能发现?
明无月听到宋姑姑这话,睫毛轻颤,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
若陈之钰真待她不错,自是好极了。
可明无月也算有自知之明,也不觉陈之钰做这些事情是在高看她。
她道:“殿下赶走春棠,是因她心术不正,殿下惩罚王姑姑,也是因她偏私无礼,殿下命人扶我去偏殿,也是因我贪生怕死,苦苦哀求于他。姑姑之所以认为殿下待我不错,皆是因为殿下良善仁慈。若是碰到的是旁人,殿下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