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婠也听到声响,她收回手默默的起身走下床榻,她始终背对着林思慎,林思慎自然瞧不见她面容之上的倦怠,和青丝之上那肉眼可见凝结而起的一层冰霜。
房门被推开,墨竹背着药箱匆匆入内,自沈顷婠身旁走过时没有丝毫停顿,而是径直走向了林思慎急切的唤了一声:“公子。”
林思慎紧蹙的眉头见到墨竹的那一刻瞬间舒展开来:“你来了。”
墨竹放下药箱,急忙搀扶着林思慎让她躺下:“公子快躺下,奴婢替公子先把脉。”
沈顷婠站在门前,她回身淡淡的瞥了床榻边的两人一眼,而后薄唇微微一抿,缓步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兰青是头一个发现沈顷婠异样的人,她上前搀扶着沈顷婠的手,一股刺骨冰冷自沈顷婠的皮肤散发而出。兰青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急切的唤了一声:“郡主?”
沈顷婠抬手冷冷道:“回房。”
跟林将军支会一声后,沈顷婠便带着兰青匆匆回去了。
而屋内,墨竹替林思慎把脉后神色间竟是透出一丝古怪,她抿着唇欲言又止。
刚刚沈顷婠运功替林思慎疗伤之后,林思慎便感觉胸口的沉闷感消失了大半,她见墨竹神色古怪,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事。”墨竹摇了摇头,她定定的看着林思慎苍白的面容,轻声开口道:“公子休养一段日子便好了。”
林思慎垂下眸子,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除了一阵闷痛之再没有其他异常,她撑着身子坐起身,想起刚刚沈顷婠运功替她疗伤时,侵扰体内的那一股莫名的寒意。
难不成,沈顷婠的内力有如此奇效,竟是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替她治好了伤?可沈顷婠明明与她说,她的内力只能替自己缓解痛苦而已。
墨竹将药箱收起,低声道:“公子的伤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虽说断了两根肋骨,可怎么也得修养一月。”
林思慎默然不语,她缓缓起身打算下床,墨竹见状急忙伸手搀扶着她:“公子才伤着怎能起身,若是有事吩咐奴婢就是了。”
林思慎捂着胸口,抬眸看着墨竹沉声道:“我想见她。”
“她?”墨竹愣了愣,而后这才反应过来:“公子说的是郡主?”
林思慎点了点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现下她就是想去找沈顷婠,问问她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也好,道谢也好。
墨竹闻言轻叹了口气,她搀着林思慎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明日再去也不迟,公子何必急于一时。”
林思慎想起自己伤重后对沈顷婠的抗拒,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沈顷婠一片好意自己却这般防备,恐怕会让沈顷婠寒了心:“你不是说我伤不重吗,我若是不去见她,总安不下心来。”
墨竹知道她脾性,既听她这般说便也没打算阻拦,幽幽叹了口气后,她扶起了林思慎:“那奴婢陪公子前去。”
门外九王爷和林将军见林思慎走出门还有些发愣,墨竹解释了一通他们这才安下心来。
九王爷因闻行任在宴席上伤了林思慎这事,心怀愧疚,今日见她剑法颇为不错亦对她有所改观,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开口将她留在王府养伤。
林将军见状也放了心,说是要回府给老夫人禀告,叮嘱了林思慎几句便打道回府。
厅堂之内宾客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王府的下人们忙着打扫残局。
林思慎在墨竹的搀扶之下,循着记忆中沈顷婠居住的庭院一路缓缓走去。
路上倒是没碰见几个人,林思慎侧头看着墨竹若有所思的问道:“墨竹,你可知这世上,有什么功法能替人短时间内治好内伤?”
墨竹瞥了她一眼,想了想闷闷道:“未曾听说过有这等功法,除非公子说的是神仙。”
说完后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难不成公子的伤,是被郡主治好的?将军回府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拉奴婢过来,看将军模样奴婢还以为公子快死了。”
林思慎摸着闷痛的胸口,缓缓摇了摇头:“许是我的错觉。”
她虽口中说是错觉,可心下却仍是怀疑,被闻行任打伤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五脏六腑皆是被震伤了,沈顷婠一运功替她疗伤,她的疼痛就减了大半,而后身上的伤也就剩断了的两根肋骨。
墨竹没听说过,她也没听说过这等奇效的神功。
两人走了没多久后,便快到了沈顷婠的庭院,林思慎垂下眸子轻咳了一声,身旁的墨竹目光悠悠的落在远处,突然脚步一顿,而后搀扶着林思慎的手缓缓收紧。
林思慎偏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墨竹直勾勾的看着远处一言不发,林思慎心下奇怪她这是看着了什么才这般异常,便也抬眸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而后她也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远处那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
只见远处的庭院外,沈顷婠和闻行任正并肩而立,她微微侧身好似靠在闻行任的肩头,闻行任一手搀扶着她的手臂,另一手环在她肩头。
两人举止亲密无间,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对缠绵般配的恋人,趁着夜深人静私会。
林思慎何曾见过沈顷婠这般柔弱依偎在别人怀中的模样。
林思慎只觉着胸口一阵刺痛,她捂着胸口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另一只垂在衣袖间的手情不自禁的缓缓收紧,死死的握在一起。
墨竹咬着唇看了眼远处那两道身影,而后又偏头看了林思慎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她和林思慎相伴多年,比姨娘和夫人还要了解林思慎,只一瞬的情绪转变,她便发现了林思慎的异样。
她轻声开口问道:“那人。。。公子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