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佺期在背地里找了殷仲堪,两人又是姻亲关系,不管殷仲堪有意无意,这事儿就如同泥巴掉裤裆。
桓玄打心眼里认定了两人有猫腻,穿一条裤子。
都是千年的狐狸,不必演什么聊斋。
桓玄嘴角轻扬起,打算趁着殷仲堪粮库空虚,势力衰微之际,给他们二人一点颜色看看。
乃兵西上,亦声言救洛阳。
这个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但借道去洛阳,却必经荆州,其意图耐人寻味。
桓玄举兵之前,做足了表明文章,对东道主殷仲堪表示:“杨佺期受国恩,而弃洛阳,这种卖国贼,咱哥俩不收拾他谁收拾,我马上就顿兵至江口,殷哥可收杨广杀之。”
殷仲堪人好但不傻,桓玄明摆着就是奔着打秋风来的,现如今荆州洪水,军粮才散出去,正是财殚力痡、师老兵疲的虚弱状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殷仲堪当即拒绝了桓玄的请求。
“假道伐虢”小把戏被人看透,桓玄干脆也不演直接摊牌了。遣兵直扑巴陵,兵不血刃的拿下此地。
殷仲堪由于忙于赈灾,也就在巴陵剩点余粮,巴陵失守就等于掀了荆州最后的饭碗。
趁你病,要你命。
桓玄趁热打铁,以梁州刺史郭铨为主将,前秦太子苻坚为副将,兵锋直指荆州。
打虎亲兄弟,在如大好此形势之下,桓玄给自家兄长桓伟写信,让他做内应,里应外合攻占荆州。
桓伟收到信后既惊又怕,遑遽不知所为,他可没有弟弟的胆色,他是托了殷仲堪的福,才刚当上了南蛮校尉,屁股还没焐热就听见弟弟要来这一出,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犹豫来犹豫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思索良久,他终于做出决定,县官不如现管,自己现在毕竟是殷仲堪的人,官位比起兄弟情义肯定还是官位重要,于是将此时告知了殷仲堪。
殷仲堪见到书信,感叹桓家兄弟情深。随后命人把桓伟抓了起来,并以此人要挟桓玄退兵。
桓玄得知此事后不为所动,兵者岂会在乎儿女情长,殷仲堪此举太过儿戏,仗前患得患失、计较成败,便知其兄必无忧。
遂既命大军继续西进,在西江口面对饭都吃不饱的荆州军,桓玄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拾了把守这里的杨广和殷仲堪的侄儿殷道护。
桓玄一路屡战屡胜打出一波连胜的战绩,大军平推至零口。
零口的失陷对殷仲堪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因为此地距离江陵不过区区二十里路。
眼见得敌人马上要打上江陵,殷仲堪脑瓜子嗡嗡的乱叫。
敌人跋扈凶横,殷仲堪只得拉下脸向雍州方面摇人。
杨佺期听到老大哥涕泗横流的哀求,心中叫苦不迭,感叹此人优柔寡断,如今时移势迁,荆州缺兵少粮,去了无异于葫芦娃救爷爷,有去无回。
然而唇亡齿寒,老大哥还是要拉一把,好言相劝道:“江陵无食,何以待敌!可来见就,共守襄阳”
纵观时局,杨佺期乃是好意,但是殷仲堪却不舍得荆州,与他而言若是去雍州,可就要仰别人鼻息,做别人小弟了。
于是他决心骗一下这位小老弟,若是不成再去也不妨,便道:“粮草足够,已有储矣,来。”
杨佺期寻思着这家伙都被揍成这样应该不会骗人吧,竟然信以为真,亲率八千步骑驰援殷仲堪。
然而实在人杨佺期刚到江陵心就凉了一半,这里哪有什么粮食,不过是一些榨油用的胡麻,胡麻这东西做做个火锅底料还可以,但要是天天吃还不得串稀。
果不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殷仲堪多此一举的动作,赢得杨佺期对其祖上的问候。
怒不可遏的杨佺期一时间把所有能想到的脏话都统统说了出来道:“竖子,不足与谋,这老殷比,什么人品,竟然欺骗如此诚实之人!”
实在人杨佺期被老实人殷仲堪给哄骗了,找谁说理去。
杨佺期自知上了个大当,可眼下之局势久拖必败,他只能期望战决,带着弟弟杨广满世界的找桓玄。
桓玄见杨佺期兄弟俩来势汹汹,一时间竟然有些畏惧他们的锐势。
可没过多久便觉杨佺期这是急于一战,排兵布阵破绽百出,明显是送人了头来的。
杨佺期本就奔袭作战,很快便陷入被动,但他却没得选,孤军深入力求决战乃是无奈之举,否则总不能带领自己的士卒天天吃胡麻饼吧。
明了玄机的桓玄越打越游刃有余,他先是避其锋芒,而后诱敌深入,不慌不忙在马头设下伏兵,一举大败杨佺期部。
杨佺期被打的落花流水几乎全军覆没,只得落荒而逃,狼狈的逃亡老巢襄阳。
桓玄哪里会放过这般天赐良机,立马派大将冯该追击。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冯该轻易破城,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这兄弟俩的大好头颅。
桓玄得到这份大礼后,迅将此二人头颅送往建康,并大言不惭的向朝廷报捷。
司马元显看到这个哥俩的的头颅内心苦涩,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桓玄给自己上的眼药,这不是报捷,分明是报丧。
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如今南方的战势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哪能再顾及这边狗咬狗的事情。他也只得采取怀柔安抚的策略,不但不能飙,反而还要对其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