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昌只好起来,“太后三思,切不可听信亡国之言。”
萧绰苦笑道:“呵呵,三思……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可不过是个寡妇而已。”
韩德昌即刻正色道:“太后遍览汉史,忘了邓绥了吗?”
萧绰悲伤难忍,唯饮泣不知所以,也不愿听到无关心声的话语。
韩德昌闭目道:“邓绥十五岁入宫,二十二岁封皇后,二十五岁,也成了太后,比太后您还小五岁。”
萧绰停了抽泣,气道:“除了先帝驾崩那天朕哭过,今天第二次,你就要给朕上课嘛!朕就是一个寡妇,寡妇啊!你满意了吧?”
韩德昌俯身拜道:“臣不敢,臣不过想起了故事,今日的大契丹胜邓太后的朝堂何止百倍,然而,她竟可以兴将灭之国,继将绝之世,终成汉朝一代女主,彪炳史册。今太后圣明于她何止万倍,只要太后继续执行汉制国策,大契丹一定隆盛千古,太后也一定可以垂范千秋……”
萧绰回眸就瞅着他,“你住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韩德昌俯身,“臣惶恐。”
萧绰气得娇喘道:“朕就想找你说说掏心窝的话,可还没开口就被你……我恨你!”
一句听得韩德昌忙跪下去,“太后息怒。”
萧绰急道:“你给我起来,起来!”
韩德昌缓缓爬了起来,萧绰却依偎在身前,泣泪道:“你看着我,朕让你看着我!”
韩德昌抬起头,两眼却空明澄澈。
萧绰道:“我美吗?”
“太后若无要事,臣就告退了。”
萧绰近身拦道:“你回完话再走。”
韩德昌低道:“太后有绝世芳容,譬若仙娥,当世无双。”
“今晚你要敢走,朕就杀了你。”
韩德昌一抬头,道:“臣不敢,不是,臣糊涂,臣既是大契丹的宰相,定当孜孜奉国,忠孝赤诚。”
萧绰冷道:“你怕了?你怕什么?怕朕杀了你?”
韩德昌道:“臣怕有损太后盛德。”
萧绰笑道:“盛德?呵呵,你是要给朕再筑个女怀清台?还是要给朕立个贞节牌坊?”
韩德昌伏地不知所言。
萧绰冷笑道:“朕就想找个说话的人,可放眼大契丹,只有你,只有你,可你呢?你以为朕要做什么?啊?你心里是不是笑话朕?说啊……”
韩德昌俯道:“臣没有。”
萧绰大骂:“臣个屁!你变了。”
韩德昌道:“大契丹一天天变得强大,臣不得不变。”
萧绰破口大骂:“你混蛋,你竟给朕胡扯八道!你……你今晚没有一句真话,朕要赐死你的妻子,是她把你变坏了,你走吧。”
韩德昌泣泪道:“臣知道太后难过,臣知道太后不容易,臣知道太后心里苦,臣知道太后一年来每天都在硬撑着疲惫的身心,可臣帮不了太后太多,臣罪该万死……”
萧绰蹲下去就抱着他痛哭起来,“你混蛋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娶亲,为什么?朕不要做太后,朕要跟你走,越远越好,走,现在就走!”
萧绰硬拖着韩德昌,可他却如石狮一般。
“你,你是不是嫌弃朕?”
韩德昌才正目看着萧绰,“臣敬太后如天人,在臣心里,太后永远纤尘不染,还请太后三思。”
萧绰怒道:“三思?朕都思过十几年了,朕要嫁给你,朕要你一句话,你心里可有朕?”
说罢她两手颤抖着,不等韩德昌再说,就命道:“不管你心里又没有朕,都必须娶朕!你……你可知道朕的心里有多痛嘛……”
呜咽到几乎崩溃,可韩德昌一言不,伏地饮泣。
萧绰抱着两膝盖,泪眼模糊道:“朕,本来就是要嫁给你的,十五年来,朕每一天都在想着你,你呢?你何时向朕吐露一句真心话?朕恨死你了……”
萧绰只觉心内轰隆隆回响着,拽他他也不动。
韩德昌道:“臣,不能做吕不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