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了,她是认出了猎人证上的身份码,”白孚咽下了满满一大口烤饼,“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猎人的身份码是有规律和传承的,你的号码来自于你父母,她虽然不认识你,但多年以前曾经被你父母救过,所以通过号码推算出了你的身份。”
“这二十一位身份码我自己都记不住,她这么大年纪了是怎么记住的?!”
“落日城曾经因为生命线工程和大猎人团合作过一段时间,奶奶说她当年就负责接待猎人们,为了防止有人假冒,练就了这么个记号码的本事。”
“那……那她一开始直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我们是修理工?害得我下楼淋了场雨!”
“她觉得直接喊进屋会让我们产生怀疑,所以就用这个借口先让我们进来,有时间再慢慢解释。”
“这破借口漏洞百出好吗!她难道不觉得这么说会让咱们的疑心加重?”
“我也奇怪,但至少这饼里确实没下毒,”白孚趁着说话的空隙又跑去厨房拿了一张烤饼,“先假装相信一下,等吃饱了,量她一个老太太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拿一个!”向璈早就馋地肚子叫了。
两个人这么多天里就没吃过一顿正经饭,好不容易有机会吃到饼干糊糊以外的食物,干脆敞开肚皮,就着一罐辣椒酱吃了快十张厚饼,直接替老婆婆清了库存。
“吃饱了吧?”老婆婆倒也不着急,反而主动替她们倒了杯水,“正好天也黑了,你们就在这里留一晚吧。”
“好呀,不过奶奶,”向璈打起精神开始旁敲侧击,“怎么天都黑了也不开灯啊?”
“嘿,这不是灯坏了嘛,”老婆婆熟练地找出一盏露营灯,放在桌面上打开,“这样就亮了,反正我老婆子睡得早,不开灯也没事,只是要委屈一下你们咯。”
“没事,那……您平时不看电视吗?”
“不看,老婆子我不爱看电视,所以很久没打开过了。”
向璈和白孚对视了一眼,觉得这话里确实有点儿古怪,但目前也抓不到明显的破绽。
“我们来的路上见超市关门了,楼下的住户也没了人,”向璈试探性地将话挑明一点儿,“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哦,他们啊,我儿子说城里的隔离系统出了点儿小问题,就把人都疏散到卫星城了,我年纪大了,不想跟着大伙儿瞎折腾,就让他留了一些食物自己住着,等他闲下来了再单独把我接过去。”
不是,奶奶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原来您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觉得这是小问题,才拿修水管的当借口啊?
怀疑落空的向璈顿时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白孚见状,马上接着她的话问道;“奶奶,卫星城是什么?”
“我差点忘了,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些,”老婆婆指了指落日城远处的一片平地,“好像是在那边……总之刚建城那阵儿大家都觉得单一个落日城不安全,就筹备着建议做卫星城备用,等哪天主城出了问题就把大家带到卫星城里暂时避难。”
“可那里不是一片平地吗?”白孚走到窗边张望了一圈,却只看到光秃秃的一片荒地,别说人,连动物都没有几只。
“一开始大家伙儿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去建城,直到十几年前有一个大矿坑塌陷了,卫星城就是建在那座矿坑的内部,顶上呢则被重新填了起来,只留一条地下的秘密通道进出,这也是为了防止土匪把主意打到卫星城上。”
“辐射不会波及到卫星城吗?”
“原本我们也担心这个,但几个月前联邦那边送了我们一套大型净化系统,放在卫星城里啊,刚刚好!”
一听到净化系统,向璈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阴差阳错居然找到目标了,也顾不上继续伪装便直接问道:“如果我们要去卫星城,应该通过什么方法呢?”
“这个直接问我儿子就好了,他明后两天差不多就回来了,你父母和我是老熟人,你就放心地住在这里,等我儿子回来就行了。”
这运气简直好过头了,好到让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安心了。
向璈回过头望向窗外的大雨,不知道是不是很久以前,好像也是这种天气,自己也有过一次如此“顺利”的任务……
夜雨
轰隆!
漆黑的雨幕中炸开一串惊雷,小女孩瑟缩在摇摇欲坠的土胚房里,这样的声音远不及以往听过的任何一场爆炸声响亮,反而让她麻木的耳膜有些许清醒,甚至连这场冷得要死的雨夜都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咚咚咚——
破旧的小房子外响起了敲门声,女孩不确定这是否会是一个陷阱,她听大人说过,有些雇佣兵会通过温和礼貌的敲门声来掩盖自己的身份,等到门打开的瞬间就会持枪杀入。
但不开门又怎样呢?大人们都不在了,如果他们执意要进屋,自己一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阻止呢?
于是她轻轻擦拭掉衣服上的污渍,又抬手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然后走到根本没有上锁的木头门前,缓缓打开了这个安全与危险只在一瞬之间的盲盒。
“啊,向璈姐姐,是你?!”
女孩仰着头看向这个披着黑色雨衣的人,她记得这个人,几天前自己从城市里逃出来的时候,是她救了自己一命,虽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向璈推开木门进了屋,却没有脱下雨衣的打算,“这些天过得还好吗?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