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张家给的那聘银可是一百两啊,那对于村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村里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两。顿时眼红的人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温家人一向很少在村里走动,倒是没听到这些。
而这些消息都是温大伯家女儿温杏传出来的。温杏从小被李氏娇宠着长大,本身容貌也不错,还有个秀才爹,在这三水村,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她心气大,看不上乡下的泥腿子,总想着能嫁到镇上的有钱人家。
对于温奇文能嫁到镇上数一数二的张家,温杏是很矛盾的,一方面羡慕张家的富贵,一方面又幸灾乐祸,她可是偷偷听到爹娘私下说,这张家大少活不了了,这人嫁过去是冲喜殉葬的。想到冲喜殉葬的下场,她那有些扭曲的心,平静多了。
温奇文冲喜之后,张家少爷就病愈了。这消息让她原本平衡的心,再起扭曲起来。想到温奇文那身富贵的绸缎喜服,还有张家仆从环绕的富贵生活,她觉得这一切应该是她的才对。
李氏成天对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熏陶,她们都是大少奶奶的命,以后富贵着呢。这三水村哪个姑娘能比得上她们,她们一点也不必那些小姐差。这些话都把温杏弄得有些魔怔了,总觉得自己在这乡下高人一等。
只要一想到那个身为双儿的下贱种,现在过得比自己还好,她就觉得愤愤不平,如同抢了她的东西一样。
心中不平,又不知本朝律法规定严禁人殉,自己家可是拿了封口费的温杏,就开始在村里散布关于温奇文家中的谣言。
这些话传到王氏的耳朵里,那就炸锅了。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为什么那银子不是他们家的?而且之前她和大嫂去说亲的时候,大嫂可是说了事成之后给她十两银子的。
不过想想,当初大嫂说的聘银是五十两,她们顶多给老三家三十两,剩下的一家十两。哼,她的好大嫂,这是昧下五十两啊。不过老三家的也真是会算计啊,一分钱没捞着的她,愤怒极了。
王氏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愤,于是撸着袖子,就风风火火的往老三家冲去。那时温奇武在院子后的菜地里干活,让平安两兄弟看着家,有事就赶紧到屋后喊他。
平安两小弟虽然人小,但是十分懂事听话,乖乖听二哥吩咐在院子里玩耍。就见他们二伯母气势汹汹的冲进来,直接进了屋,开口就骂。平安两兄弟怕极了,连忙去屋后叫二哥。
王氏一进屋就不管不顾的指着陈跃骂道:“好你个破烂货,我和大嫂给你们家那老大说亲,你不是说不同意嫁吗?怎么着,我们才转身离开你就偷偷把人卖给张家殉葬了。哼,我们先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心这么黑呢?”
陈跃见王氏气冲冲进来,开口就是噼噼啪啪一大串话。他开始没听明白,可一会就觉过来不对。陈跃急忙问:“咳咳~~二嫂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氏冷哼一声,嘲讽的说:“你还真会装,难道一百两银子把阿文卖给张家的不是你?那就奇了怪了,就你们家这穷酸样,也请得起大夫,看得起病?”
陈跃被她说蒙了,想起离家的老大,他也觉得不对劲了,顿时急了起来。
“我们家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管。”这时温奇武提着锄头进来,他看了一眼被气得快晕过去的阿父。想起大哥临走时的交代,温奇武狠狠的盯着王氏。
王氏觉得温奇武的眼神有些渗人,但是想想不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毛孩子,又叫嚷道:“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都是一群黑心肝的,用你大哥的命换来的银子也花得心安理得。”
“哼,我大哥不是被我那好大伯母骗嫁的吗?人都是她送出去的,睡不着也不是我们家。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温奇武双目圆瞪,抡起锄头砸过去。
王氏被吓了一跳,哇哇叫着躲了过去。只见那锄头在她刚站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坑,她顿时被吓得一身冷汗。这时见温奇武又抡起锄头,吓得她骂骂咧咧的往外跑。
平安两兄弟被吓坏了,躲在门边缩成一团。温奇武喘着大气,恶狠狠的看着王氏离开的方向。
大哥嫁人之后,他就期盼着大哥能三日回门。第三天大哥没回来,他就去镇上打听过了,张家大少爷的病好了。虽然没见到大哥,但总算放心不少。
王氏从温家出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陈跃那病秧子连床都下不了了,怎么跟张家联系上。在想到温奇武说的话,王氏算是想明白了,她那好大嫂悄悄把人嫁了,将要分给她的那一份银子昧下了。
原本就没多聪明,又掉钱眼里去的王氏气冲冲的转战温大伯家。撇开王氏与李氏如何掰扯不谈,温奇武撵走王氏就受到了陈跃的逼问。
“阿武,你大哥到底去哪里了?”
见事情已经瞒不住,温奇武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陈跃越听越悲伤,越听越难受,没想到最终是大儿子自己帮着把自己卖了,阿文这后半辈子可要怎么办?
陈跃又气又急,即为温奇文担心,又恨自己不争气,结果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这件事成了导火索,让原本就已快到大限的陈跃当天夜里就去了。
陈跃怀着满腹的悔恨和愤怒就这样走了,结束他这充满磨难的一生。留下几个孩子,面对着他的尸首无助而悲伤。
这天夜里,温家的大大小小一群孩子,无助悲凉的哭着。惊动了附近的人家,隔壁吴婶子听他们哭得伤心,拉着丈夫前来查看。见一屋子无助的孩子,守着阿父冰冷的身体,哭得凄惨,顿时起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