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沉默。
魏氏继续道:“待当家的回来了得快些拿定主意才是,断不能让惠娘再陷入吴家的泥潭里,被他们拿捏。”
赵氏:“我晓得。”
怕引起女儿伤心,她抹泪强打精神,特地差钟氏去买鹅来,晚上做女儿最爱吃的烧子鹅。
整个下午沈映蓉都躲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她不想再提吴家的糟心事,回娘家无非是跟他们说一声她要和离,谁也不能阻止。
今日沈家父子回来得早些,沈旭进院子看到青禾她们,高兴跑到厢房门口,唤道:“阿姐?”
沈映蓉听到他的声音,放下书籍出来,笑眯眯道:“阿宝今日回来得这般早。”
沈旭咧嘴问:“阿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映蓉:“上午。”
沈旭:“那你是不是晚饭后又要回去?”
沈映蓉不客气伸手揪他的耳朵,板脸道:“你就这般急着赶我走?”
沈旭“哎哟”连连,一边求饶一边说道:“往回阿姐甚少留宿,生怕姐夫惦念,每每阿娘念起你,都会发一通牢骚。”
沈映蓉颇觉窝心,“今儿我不回去。”顿了顿,“今日在学堂里念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沈旭立马跑了,最受不了她考功课,没完没了。
沈父一回来赵氏就把他逮进了正房,同他说起吴家的变故。
沈方哲顿时血气上涌,全无读书人的教养,怒目骂道:“那狗日的畜生,我定要找他理论理论!”
赵氏连忙拽住他,着急道:“你莫要让惠娘心烦!”
沈方哲目眦欲裂,死瞪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也在这时,外头传来沈映蓉的声音。
沈方哲立马收起方才的失态,有许多话要问她,同赵氏道:“琴娘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同惠娘说。”
赵氏再次提醒他,“莫要惹惠娘心烦,她已经够难堪了。”
沈方哲连连点头,赵氏这才出去了。
不一会儿沈映蓉进屋来。
见到自家闺女,沈方哲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他强压下内心的愤怒,讷讷道:“是为父不中用,没能护好你。”
沈映蓉不忍他难过,安慰道:“爹已经很好了,惠娘有你这样的父亲,已是万幸。”
这话令沈方哲自责万分。
回想当初女儿出嫁时他曾偷偷哭过一回,如今女儿婚姻不顺,他不禁再次红了眼。
狼狈地别过头,沈方哲用袖子拭眼角,难过道:“那吴致远还是为父亲自替你挑的夫君,不曾想,千挑万选,竟挑出这样一个孽畜来。”
听到这话,沈映蓉心中也不是滋味,黯然道:“他也是女儿自己挑的。”
沈方哲摇头,“都怨我,倘若我能像你曾祖父那般,你何至于被他欺负到如此田地?”
“爹……”
“惠娘,爹对不住你,让你受这样的委屈。那吴致远欺人太甚,我明日定要去吴家问一问,问一问吴安雄,当初他上门来提亲时说的是不是屁话!”
当时他神色激动,听不进任何言语,对吴家一番抨击数落。
沈映蓉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索性选择了闭嘴。
晚饭备好了,一家子在饭桌上死气沉沉。
沈旭虽不知情,却敏感,只觉得大人们的情绪有些奇怪。
他心中憋着疑问,主动给沈映蓉夹烧子鹅,说道:“阿姐最喜欢阿娘做的烧子鹅,多用些。”
沈映蓉温和地看着他,“阿宝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也该多吃些。”
赵氏瞧着姐弟二人,胸中五味杂陈,“惠娘难得回来一趟,便住两日罢。”
沈映蓉点头。
沈旭想问什么,但见沈方哲用眼神提醒,终是止住了。
这顿饭吃得沉闷,饭后他被大人们支走,沈映蓉同父母谈起了正事。
先前沈方哲情绪激动,现在则稳定许多。
沈映蓉推测吴家二老应该不清楚吴阅卖妻求荣的事,如果要和离,首先就得把带进吴家的嫁妆分割出来。
赵氏也冷静许多,点头赞许道:“吴家那般无耻,惠娘的嫁妆断不能便宜了他们。”
沈映蓉道:“我掌管着吴家的中馈,属于自己的东西自要亲自拿回来,倘若现在就与吴阅撕破脸,许多事不便,总归会吃亏。”
沈方哲头痛道:“那惠娘作何打算?”
沈映蓉理智道:“在撕破脸之前取回嫁妆,省得日后牵扯,耗时又费心。”
沈方哲沉默。
当初嫁女时他们几乎掏空了家底,赵氏把娘家陪嫁的一间铺子和二十亩良田一并给沈映蓉带去了夫家,除了田产外,还有压箱底的钱银。